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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天,宁和涛慢吞吞应了一声。
詹继东这番话,让他既意外又失望。离开詹继东办公室后,宁和涛并没回自己办公室,他独自坐了两小时。
有些思路他必须理清。
詹继东为什么要退一大步呢,退半步难道不行?前功尽弃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一放弃,以后就再也别想掌握主动。
在官场,主动跟被动也就半步之差,就看谁先抢占在有利的一方。难道周书明真到了稳若磐石不可撼动的地步?想到这里他不由想到一位来贝湖投资的港商的一番话,在内陆干事,就得超前,官员得讲究开先河,商人就得讲究做别人还没做的生意,什么时候都要领先别人半步。港商没说是一步,只说半步。后来宁和涛就揣摩,感觉这半步真是官场真谛。一步显得太超前,那会惹来太多的麻烦。
或许在他眼中的一大步,由于站的角度和高度不一样,在詹继东看来只是一半步?
宁和涛毕竟是跟了詹继东许久,这倒是猜得不错,詹继东并没停止对事故真相的调查,之所以对宁和涛那样说,是他发现宁和涛太过心急,他能理解宁和涛,更懂得宁和涛此时的心思,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这事绝不能急,欲速则不达。既然周书明已在外围展开了密集攻势,通过各方关系给他施加压力,他就必须改变策略,否则,一败涂地的只能是他自己。类似经验太多了,还是那句老话,什么叫真相,真相有时候是个很模糊的东西,它依需要而定。政治场上的真相跟百姓眼里的真相是完全不同的,有时甚至截然相背。不能因为自己坚持求真而让太多的人不自在或者不舒服,要顾全大局。
但是这事如果就这么放过去,绝不可能。詹继东并不是想把周书明怎么样,而是为了自保。
詹继东让宁和涛通知赵志东,让公安厅先把副主任放了,关久了不好,按什么事抓的就按什么事处理,不要扩大。宁和涛打完电话说,赵志东不大高兴,说正顺藤摸瓜呢,现在一放等于什么也没了。
“哪来那么多废话,关了这么多天不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吗?”
詹继东不满地说了一句,又转而问起宁和涛工作上的事情,问他宣传系统的检查工作什么时候开始,宁和涛说:“正在准备,估计下周下去。”
詹继东带着责备的口吻道:“怎么老是拖,动作就不能快点?”
詹继东逼宁和涛下去,也是出于两方面考虑。眼下已经传出一些风声不能不重视。再者他真是不想给宁和涛添加压力。
周书明能在京城高层活动,给他施加压力,说明周书明也是心虚,难保不会采取其他过激手段,他必须警惕。他曾经用过的转移视线转移目标的手段,不新鲜,别人也会用。尤其政治场,这种手段百用百灵,他的担心正在此处。另外,下去检查工作再促一促,也是情势所需,目标任务要是完不成,保不准会给人口实,这方面因为他那些时间老往京城跑上上下下已经有议论了,詹继东不想在这方面在给人口实。
一切安排妥当,方南川开始等,他相信,彻底放开手后,对方一定会得意扬扬,进而变本加厉,指不定到那时,就离真相近了,只要把握住这一点,他也就有了保住自己更大的本钱。
詹继东的策略果然奏效。
对于相关的人而言,在他们看来,这场无声的较量,他们大获全胜。有周书明保驾护航,谁敢把他们怎样?
时间渐渐而过,再次引起波澜的艾琳贝湖事件再一次淡去,生活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艾琳贝湖经过联合整顿,经过一系列的危机公关,终于也能喘一口气了。
而就在这不久,詹继东突然命令有关方面,秘密收审承包医院太平间的刘体鳞。
之前已经查明,刘体鳞有涉黑嫌疑。刘体鳞最早是一家医院保卫科科的科长,因为工作疏忽被撤职。此后,刘体鳞破罐子破摔,跟黑社会纠结一起。
再后来,刘体鳞的妹妹和医院分管后勤的副院长认识,不久便做了副院长的情妇。副院长将太平间承包给刘体鳞。
而刘体鳞承包太平间之后,大发死人财,比如脱穿衣费,高达五千元。比如,寿衣进价两百,他这里卖价为二三千元;鲜花花圈进价不足两百元,他这里卖价一千上下。
民间本有“厚葬”传统,家属都不太愿意在后事处理上斤斤计较,以致多数家属往往“哑巴吃黄连”,那还算是愿打愿挨,但对于一些贫困家庭而言,医治家里的病人几乎都已经让他们倾家荡产了,不想花这样的冤枉钱,刘体鳞强买强卖,不给这些钱,尸体休想运走,而且在一天就得给高额的停尸体费,为此,几位病故者的家属都被打断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