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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娘正色道:“大*奶的好处不在于此,咱们别学那起没眼力劲儿的小人,说些没大没小,缺伦少理的话。让下人听了去,倒笑话咱们不知书,连个正经道理都不懂了。”
苏姨娘见说,忙站了起来,直说:“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一时失了嘴,姐姐别放在心上。”
乾娘复又靠回垫子上,身子懒懒地,不再开口。苏姨娘见桌上碗盘堆陈,便伸手收拾起来。乾娘轻摆手示意不必,嘴里叫着:“金徽”
玉屏闻言进来回道:“回奶奶,刚大*奶屋里沙雁姑娘来寻个花样子,金徽给她找去了。奶奶有什么吩咐?”
乾娘愣了一下,似若有所思,苏姨娘不停手地继续收拾着,嘴里说道:“行了,都完了。”便将收好的食盒交到玉屏手上,玉屏撇了撇嘴,只看乾娘,见再无吩咐,转身出去了。
苏姨娘再无他事,只呆呆站着,半天,开了口:“姐姐,还有事吗不跳字。
乾娘只觉得好笑,斜着身子,抬眼看看她,苏姨娘明白过来,自己讪讪然,只得说道:“姐姐,听说,二爷就要回来了?”
乾娘将身子坐正,冷冷地说:“说就是这两日,不过”她用手捻起一朵悄悄败落下来的海棠花,不住地用手搓揉着,“谁知道呢?往苏杭一趟,那里的船娘可是有名的,说不准,就倒在哪个温柔乡里,迟个几天,可也难说呢。”她微抬起眼角,用余光扫了一眼那颓然的美妇人,继续说道:“前几次出去,次次都带人回来,这次,许也差不多。”
苏姨娘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拧起来了,屋内闷得厉害,人都喘不上气似的。乾娘还在用手捏紧那残花,嘴里直说:“我是不去管他,左右不过是这屋里的人罢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人多,倒也能凑个趣儿。”
苏姨娘的心落到了底,倒好受了些,她将本已有些软下去的身子挺直了,回道:“到底是姐姐,说得在理。不过,我才想起来,今儿来,倒是为了这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个纸卷来:“伍儿的字,长进了不少,我想着,带来给他爹看看。”、
那在手中本已是不堪摧残的花儿,瞬时被一把扔到了地上,乾娘也从袖子里掏出块粉色熟罗帕子,若无其事的擦了擦手,脸上却笑开了花:“真的?那敢情好,你放下吧,二爷回来了,我让他一瞧,他一定高兴。所以呀,我早就说了,你是最有福的,什么都比不上有个儿子强,是不是?”眼睛只盯着那纸卷,并不看人。
苏姨娘将纸卷轻轻放在花瓶边上,也低下头:“事儿说完了,我也不叨扰了,姐姐歇息一会子吧。”说完便转身,烟一般地,飘了出去。
乾娘不等她打起帘子来,就高声喊了起来:“玉屏死哪儿去了今儿是谁准备的花?怎么连残花败柳也掺合进来了给我端出去,扔个干净”
玉屏赶紧进去,却说那廊下坐着的锦笙,眼见苏姨娘匆匆忙忙地从屋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起身相送,就被那一脸的泪堵住了口,一个字也说不出。苏姨娘用帕子捂着嘴,脚不沾地飞奔,从甬道出了门。
玉屏一手捧着花瓶,一手拎着食盒,慢吞吞地从屋里出来了,两人见着那发抖的背影,心下都不免嗟然,若是那样的主子,倒还不如自己这样的奴才了。金徽从海棠树下转过身来,哼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不说这里,却说这子规回到大厨房,就被赶去洗菜,挑水,一刻也不歇的。快到中午了,大厨房里更显忙碌起来,孙四家的一时恨不能长出四个脑袋,八支手来,头顶都急出些烟来了。
“要死怎么一封书腊肉丝还没切好刘妈,你是丢了魂是不是?”孙四家的眼见桌上少一样菜,眼里立时喷出火来。
“嫂子,我这占着手剥糟蛋呢,哪里得出空来偏生苗妈妈又病了,金徽姑娘说要个人去取食盒,把个小螺子也叫走了”刘妈大张着湿漉漉的两只手,也抱怨开来。
孙四家的团团转身,发现各人都在忙着,到底寻不出个人来,急得只恨得自己去拿刀,却发现锅中炖的八宝汤开了,险要溢出来了,正在鸡飞狗跳之际,眼见面前站着一人,倒还无事的样子。
“新来的,你使不使得刀?”子规听着,马上曲身向前,取了刀来,不慌不忙地在案上切了一段萝卜。
孙四家愣了,见那萝卜整整齐齐堆着,一样长短,却还一丝丝连着,也顾不得许多了,便说:“快快,去将那肉切出来。”自己则快步去将那汤救出来。
子规接过腊肉,不多话,刷刷地动起手来。一会子功夫,一封书成形,确是有模有样,规规矩矩的一封书。切完立刻呈进盘内,手法熟练,有条不紊。
孙四家的看在眼里,只不说话,忙忙地将菜全收拾齐全了,着人送到园内花厅上去。眼见桌上空了下来,人才略微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转身,将那站在后面,正跟杜鹃一起洗锅的子规,一把揪到小院外的一棵老槐树下,“跪下”她厉声叫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咱们这儿,可容不下不清不楚的人今儿你不说明白了,咱们就一块去见大*奶”说着,脸色青了起来,显见得,是认了真了。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