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马上记住本站网址,www.4ibo.pro,若被浏/览/器/转/码,可退出转/码继续阅读,感谢支持.
郭骑云解释了一句:“是前线物资。”明台问:“我们常做摆渡吗?”郭骑云答:“是,有命令就做。”“有内线?”“是,仓库里有内线。”郭骑云道,“这种事按惯例都是我亲自去负责,仓库的内线也只认我,比较隐蔽和安全。军需物资上了船,由B区作战组接管,我们只负责仓库与货船衔接这一段。”“好吧,摆渡照旧,郭副官,你注意安全。”“是,组长。”“我把于曼丽留在这,有事情我会主动跟你们联络。还有,我想在星期天行动前去日本领事馆探探路。”郭骑云急道:“太危险了。”“是很危险,不过,不先探路,很难找到出路。”“听说日本领事馆的内部结构和日本海军俱乐部很相似。”“相似不等于绝对一致,得亲眼看看才踏实。”明台看向于曼丽,“曼丽?”于曼丽的心一直悬在半空,她看着明台,喉咙管噎着,忍耐着,面对这个聪颖又独断的人,始终难以想象如果他有一天知道自己欺骗了他,他会怎么样?
“嗯?”于曼丽回过神来。“曼丽,你走神了。在想什么?”明台问。“我在想……邮差,邮电局的邮递员。”“邮差?”郭骑云附和道:“邮差也只能走到门口,进不去。”“是啊,我要是阿诚哥就好了。”郭骑云一愣:“什么?”明台笑笑:“没什么。”特高课走廊上,阿诚穿着一身笔挺的海军制服走来。走廊上一摊血渍,勤务兵正在清洗地板。高木和一名特务说着话,看见阿诚过来,上前招呼道:“阿诚君。”阿诚看到皮鞋上沾了血渍,不禁皱了皱眉。一边跟高木打招呼一边走得小心翼翼,怕再踩到血渍:“高木君,这,怎么回事?到处都是血。”高木一摆手:“不提了。”“啊?”阿诚看看高木脸上有血渍,关心的口吻,“哟,高木君,您的脸。”高木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来擦拭,阿诚看在眼里,继续关心道:“这话怎么说的,办公楼打起来了?哪个抗日分子这么不知死活啊,咱这可是特高课啊。”高木旁边的小特务绷不住了,有些怨愤道:“可不是,好不容易抓了个共产党,才搞到一点线索,就被自己人给干了。”阿诚一怔:“自己人?特高课有共产党?”“上个星期工部局警务处抓了一个通商银行的股票经纪人,原本是为了逃税的事情。按照‘东亚新秩序’的章程,工部局把抓到的人交给了我们特高课。南云课长亲自审的。上了大刑,当场就招了,竟然是个共产党。”高木终于开了口,也不再隐瞒。
阿诚一顿,道:“那好啊,总算抓到一个,怎么又……”“我们课里刚有一个从宪兵总部转来的科员,居然也是个共产党。他看见转变者要招供,就开枪了。八嘎,差一点就大开杀戒。”阿诚好心道:“转变者没事吧?”“打残了,送医院了。”“打残了?”“瞎了。”“瞎了?”阿诚恢复平静道,“还好,还好,还能说话就还能提供情报,不幸中的万幸。你没事吧?”“没事。”高木摇摇头,问道,“您来是?”“我给南云课长送一份海关总署的报告。”“下次叫刘秘书来送就行了,麻烦你亲自跑一趟。”阿诚笑笑:“我,这不还要跟南云课长汇报汇报工作。”这笑容里有某种暗示,暗示着自己是南云的内线。“南云课长去陆军总院了,还没回来。”“我来之前跟南云课长通过电话,她叫我去她的办公室等她。”阿诚忙道,“您忙着。”高木点点头:“您辛苦。”阿诚从高木身边走过,边走边感叹着:“日本人里也有共产党?真邪乎。”再看地板上的血渍,竟是无比醒目。阿诚坐在南云的办公室里,特务兵端上一杯茶,“你忙着。我在这等就行了,你不用招呼我了。”语气中满是客气。待特务兵一走出门,阿诚警觉地走到门前,先听了听动静,再打开门看到走廊里没人才又关上门,落了锁。阿诚戴上白手套,走到窗前观察了一下,迅速走到南云的办公桌前,拿出一个很小的回形针,对着抽屉的锁孔插进去,感觉了一下方向,转动回形针,抽屉被打开。阿诚惊讶地看到一份文件上写着“许鹤”的名字。
一行醒目的特写:“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通讯联络学校学员”,阿诚的额头上冒出冷汗。又翻阅了两页秘密文件,“孤狼复,明镜有共产党嫌疑,正在查找相关证据,另,汪曼春外强中干,不堪大用。”“孤狼复,明楼嫌疑很大,身份模糊,重庆分子的成分较重。核查中,阿诚可利用。阿诚可利用?”此时此刻,特高课楼下,南云造子走来,高木迎上去。高木给南云汇报:“阿诚君来了。”南云造子问:“在哪?”“您的办公室。”南云造子抬手就给了高木一耳光,喝道:“八嘎!”立即风风火火地冲向走廊,高木和特务兵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跟着。
南云造子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房间竟是空的,不由得和高木面面相觑,问道:“人呢?”特务兵一脸茫然,高木也是不明所以。
南云走到书桌前,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检查了一下,说道:“还好,没人动过,以后……”话音未落,阿诚就推门走了进来。只见他双手托着一个托盘,盘子上放了五六杯热咖啡,胳膊肘里还夹着一份文件,样子很是滑稽,说道:“二位来得正好,这儿的咖啡不错,来来,见者有份。”特务兵赶紧接过来:“谢谢。”“不客气。”阿诚亲自拿了一杯递给南云,殷勤道,“南云课长,辛苦了。”再把文件妥妥地放在了南云书桌上,“海关总署这个月的进出口关税报表。”“谢谢阿诚君,阿诚君请坐。”阿诚坐下还不忘跟高木客气:“高木君……”南云造子对高木等人道:“你们出去吧,这没你们的事了。”高木立正:“嗨。”和特务兵先后退出了房间。
南云造子看了看文件,说道:“说吧,最近有什么新发现。”“很平静,没有任何发现。老实说,我觉得我是在您这里白拿薪水。明先生工作勤勉,很公正,大家都很尊敬他。”“有没有人与他意见不符?”“那要看哪方面,经济上,总有很多不同意见,海关这边,主要是协调军部和76号的合作关系……”南云造子问:“工作之余呢?他去哪了?”“跟汪小姐喝喝茶、吃吃饭什么的。”南云造子突袭一句:“他们上床吗?”阿诚彻底卡住。南云造子追问:“你不知道?”阿诚道:“汪小姐的叔父刚满七七,热孝,您懂中国的传统礼仪吗?长辈过世,守孝三年。何况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阿诚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要你死死盯住了明楼,也并不是要害他。我是在帮助他,希望他尽忠职守,为大日本皇军效力。同样,我也很了解你的情况,希望你做好大日本皇军的千里眼、顺风耳,每个人都有弱点,每个人都有秘密,找出明楼的弱点,查到他的秘密。你不仅可以改头换面,还能够从此摆脱明家仆人的身份,一举两得,阿诚君。”阿诚面无表情:“我,一定留心观察,报效南云课长。”南云造子纠正一句:“报效天皇。”阿诚站起来,很严肃地立正,敬礼:“是。”天空渐渐陷入黑暗。烟花间的小包间,珠帘晃动。一个小妓女走来,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地面上一具尸体,穿着长袍马褂,脚上是一双布鞋,面部狰狞。
老鸨和两名看家护院的人闻声而来,围着尸体看了看。吓得浑身直哆嗦的小妓女指着尸体怯生生道:“我,我来的时候,就,就,到处都是血。”“这可不能惊动巡捕房。”其中一名护院压低着声音道。老鸨点头:“惊动了巡捕房,我们就要关门大吉了。”“干脆,咱们趁夜里没人,卷一个铺盖卷,扔到乱坟岗去。”“遇见人怎么办?”“咱们是吃哪行饭的?就说死了一个梅毒,一准没人敢看。”众人听得有理,忙点头应和着:“就这么办。”于曼丽站在楼梯上,听着从郭骑云的房间里传来的女人的笑声,也能感应得到房间里面的旖旎画面,男欢女爱的亲昵。此时,身上渐渐感觉寒冷,于曼丽双手环抱着肩膀,脑海里浮现出明台与程锦云的影像。
明台与程锦云亲密拥抱,于曼丽就站在他们面前,站在他们中间,居然无法阻隔明台和程锦云的热吻,他们对她视若无睹。
于曼丽又一个寒战惊醒过来,郭骑云房间里的男欢女爱在继续着,恍然觉得那道门里的一对情人就是明台和锦云,他们肆意欢笑,尽情地享受属于他们美好的花底良宵。
于曼丽捂住耳朵,悲鸣了一声:“啊!”郭骑云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于曼丽猛然回过神来,手足无措得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仓皇地跑回楼上。在她身后,是郭骑云房间里响起的唱机声,流行歌曲《花好月圆》。
明台在房间里画着海军俱乐部的内部结构图:楼梯、走廊、包间、大厅、拐角等一一详尽。听到敲门声,明台急忙把几张大学的答题卷子压在图纸上面,说了声:“进。”只见阿诚端着配备精致的西式茶点走进来:“明台,大哥叫我给你送宵夜。”“谢谢阿诚哥,搁着吧。我来。”“你看你的书。”阿诚放下点心,看了看卷子,“做了几张卷子了?”“两张。”明台乖巧道,“一张是欧洲考古,一张是拉丁语作文。”阿诚走过来,伸手就要拿:“我看看……”手刚一碰卷子,明台伸手压住卷子:“我还没做完。”阿诚看看明台,脸色沉下来:“放手。”明台看他一脸正气,慢慢松开了手。阿诚把一叠卷子拿起来看,只见他前面写了两页,后面都是空白的,最后一页是一张建筑的结构图,严肃道:“这是什么?”明台一把扯回来:“我不想学欧洲史了,我要改学建筑学。”“你都换了多少次专业了?换来换去,你不想毕业了?”明台嘟囔一句:“要你管。”“你要学建筑学,你有学建筑的灵气吗?传统建筑学的研究,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你得懂点室内家具的设计,还有风景园林艺术……”阿诚指着其中一张绘图,看出了端倪,“你看,这张图……你画的是海军俱乐部吧?”明台点点头:“嗯,阿诚哥,我画得怎么样?”“不怎么样。”阿诚故意指点着,“你看这里,海军俱乐部的凉台很小,窗子长而窄,走廊外,有一个曲折的花廊,有一个小池塘……”说着拿起钢笔就画上了。明台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子配合阿诚的画笔飞速地记着,脑海闪回着海军俱乐部的影像。
“这里是外墙,为了让池塘里的水干净、清爽,通常会采用引进活水的办法,从墙外引进来,墙下面,应该有一个很大的孔洞,类似拱门,苏州河的活水就从拱门下面源源不断地流进来了。”明台点点头:“很多庭院都这样设计的吗?”“这个各有各的方法吧,大同小异。”明台把画收起来:“等我做完这些题目,阿诚哥再教我画画儿。”“三分钟热度。”阿诚嗔道,“学习要持之以恒。”明台笑嘻嘻地端起甜汤喝了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明白。这汤真好喝,阿诚哥也来一碗。”“你好好吃吧,我还有事情要做。”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待阿诚离开后,明台放下碗走到门边,听到阿诚的脚步声远去后落了锁,又重新把那幅图纸拿出来研究着,嘴里轻轻哼了一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阿诚从明台的房间出来,直接去了明楼的书房。“……好的,谢谢。”明楼挂了电话。“打听到了吗?”阿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