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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辎重队的标志,正准备下令的程毅,却发现骑队中不见了赵振的踪影,但眼下顾不得其他,就听程毅口中吹起一声哨。
“呜……”
长哨在狂风中呜咽,数十匹战马嘶叫着甩开四蹄,连人带马化作一团团雪雾,直冲河岸。
“骑兵来了,都他娘别铺桥了,快结阵!”
辎重队的小头目疯狂的叫着,可还没等士兵们将马车上的刀盾取下,黑压压数十支箭矢已像急雨般洒落。
噗噗噗……
一连数声箭头入肉的闷响,距离最近的几名运粮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射杀,其余人无不抱头鼠窜,哭丧着逃命。
乘着第二波箭雨洒落的间隙,被杀的哭爹喊娘的运粮兵,这才借辎重车作为掩护躲了起来。与此同时,程毅率领的骑兵也已经赶到,在辎重队外侧包围排开。
“大…大胆,竟敢劫昌武军的粮草,俺是按春将军帐下谋克,你等是何人?”
小头目早已经被对面的骑兵吓破了胆,此刻躲在高高的草垛后面,死活不肯探出头。倒是程毅听到对方自报家门后,冷笑道:“俺说哪个撮鸟通敌叛国,原来是完颜按春那狗贼,待俺杀回长葛,定将那厮枭首。”
“你,你是……”
本以为自报家门后,对方会有所忌惮,谁想却适得其反,大惑不解的小头目忍不住伸出脖子,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那小头目登时吓得手足俱软,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他虽是个小小谋克,却也识得军中几个大人物的模样,其中就有这位黑脸都统,万没想到,竟在这个地方遇到了此人。
也算是这小头目倒霉,且不说对方的身份乃是治军都统,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单靠对面一排骑兵,动起手来,他也绝无活命的可能。
惊惧中,小头目那还敢再做顽抗,他慌忙从草垛后面跑出,连滚带爬匍匐到程毅面前,求饶道:“都统,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小的什么都不知道,求都统饶命啊!”
“背主之人,还敢乞饶?”
程毅大怒,举刀便砍,就在这时,骑队后面传出一声:“刀下留人!”
众骑忙着紧盯运粮兵,不想身后留出了空挡,此刻听到声音,皆惊出一声冷汗。转头望去,才发现是赵振上气不接下气的站在身后,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直到这时,众军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急于作战,竟将赵振落在了原地。想来,对方并未趁机逃跑,而是靠两条腿追上大伙。
一时间,众骑看待赵振的眼神和善了许多,就连程毅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倒是个重诺的汉子!
感慨之余,程毅有心卖赵振个面子,便依言收刀入鞘,问道:“衙内何出此言?”
此时的赵振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在众人心中提升了一个高度。他原本是打算跑路的,结果却发现众骑压根就没给他留下一匹马,光靠他两条腿跑去宋国,无异于痴人说梦。
于是乎,赵振只得硬着头皮,深一脚浅一脚跋涉了三四里地,这才追到河岸。结果一上来就目睹了全程战况,虽说赵振不齿那小头目为人,但从对方话里他却得到了别样的讯息。
长葛是许州的属城,而程毅又是守卫许州的昌武军,这样说来,那长葛若是真的陷落,这程毅都不会坐视不理,那他们岂不是不用去均州了?
赵振眼前一亮,不禁打起了长葛的算盘,在他看来,打叛军总比打蒙古军要容易吧?
想到这儿,赵振忙跑至程毅近前,附耳道:“若在下没有猜错,长葛的守军怕是已经投靠了蒙古,所以才派此人去均州送粮,若直接将此人杀了,反而打草惊蛇,叫长葛方面早做防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弄清参与通敌的一共多少人。”
“不错,是俺图一时之快,差些忘了大事。”看了眼脚下磕头乞饶的小头目,程毅喝道:“鸟贼,多亏衙内替你求情,俺才饶你一命,还不从实招来。”
鬼门关口走了一圈,小头目现在一心只想活下来,其他的全都顾不上了,“是是,小人交代。这一切都是按春将军指示,他令小人将粮草送到均州,说与那监军郭德海大人是旧识,并让小人将这封书信交给郭监军!”
唯恐程毅不信,小头目忙不停的从怀中摸出一份信件,上面戳着火漆,显然还没被打开过。程毅接过,一看之下却勃然大怒。“匹夫贼子,堂堂昌武军竟然有一半都投了敌,若非今日撞见,就连俺也要遭这些奸贼算计!”
信面是由汉文书写,虽有个别字不认识,却不妨碍赵振阅读。
照信上所说,那伙人通敌已有些时日,而且其中署名大多是监军副将、太守之流的高官,不但如此,信上还详述记载了,这伙人先是一步步调离程毅等实权派将领,从而间接掌握许州兵权,等到那郭监军带大军来攻时里应外合,共同瓜分许州。
瞥了眼犹自盛怒的程毅,赵振不禁默然,金国灭国在即,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许州兵变,不过大势所趋,倒也无甚希奇。可从眼下的角度出发,自己既然站队程毅这边,就要想法子阻止这场祸端。
可究竟什么方法才能阻止呢,想要靠区区二三十骑杀回许州,简直是天方夜谭,显然程毅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一刻同样眉头紧锁,默然不语。
“统领,是金子,两大车金子!”
就在这时,一直监视运粮队的探骑又有了新的发现,只见一人麻利的掀开压在粮车上的草垛,露出了最下面一箱箱码的严严实实的金银器具,大致望去,其价值足百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