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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我还想挣扎着去校园看一看那些遇难者的亲眷,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和诚意安慰一下他们受伤的心灵,但此时这种愿望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消散得无影无踪。安慰别人吗?在遭受“土肥婆”的这一番打击之后,我此时还需要别人来安慰呐。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我已经哭得不会再流眼泪,心也伤得无法再感到疼痛时,便强忍住哭泣,从地上爬起身,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衫,用手指当作梳子重新拢了拢头发,用纸巾擦了擦眼边的泪痕,坐在病床边沿上,怔怔地发呆。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道:“我要坚强,我要坚强,我必须坚强。”我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在这里哭过,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只是一个柔弱可欺的小女生。
我从醒来到现在估计已经过了三四个小时了,病房里一直没有人过来,只有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病床的边沿上发呆。
我不能抱怨在遭受了如此不幸之后没有人来看我,没有人来安慰我。马教授、还有我最亲密的朋友马艳丽可能都在这次洪水中不幸丧身了,如果侥幸没有丧身,也可能受了重伤,此刻也正躺在医院的哪个病房里啊,不用说来看我,或许还等着我去看望他们呢。除了这些人之外,我已经没有特别要好的人了。我甚至连朋友都很少,不是我不愿交朋友,而是我发现很多人在接近我时好像都有一种忐忑、畏惧的心理,好像没有把我当成和他们一样的人,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或者是一个像“土肥婆”认为的那样的妖精。天哪,我并不是神,也不是妖精,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可是我这样对他们说的时候,谁相信呢?或许在经历了这样的大灾之后,我的世界中又像我刚来时的那样,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到这一点我就非常紧张,因为我实在不想一个人孤独无聊地生活在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上。我不想我的生命到头来只是转了个毫无意义的圈,最后重新又回到了之前的那种单调乏味、凄凄惨惨的状态。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即使我病了,即使我被别人欺凌得要死了,也没有人来看我,也没有人来安慰我。
我正这样想着并且为此而深感忧虑的时候,忽然听见挂在墙上的大钟“当当当”地敲响了几下,我抬头看去,正是十二点。大钟敲击的余音尚未停止的时候,病房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进来了一个人,一直蹦蹦跳跳地来到我的床边。
进来的人竟然是马艳丽。
马艳丽?她竟然是马艳丽!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不是泪眼昏花的缘故?我用双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时,仍然是马艳丽,的确是马艳丽,她就是马艳丽。
马艳丽竟然来了!她竟然逃过了地震洪水大灾!她竟然安然无恙!
我一时大喜过望,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下从病床边跳下来,扑倒在马艳丽面前,紧紧地把她抱住,惊呼到:“艳丽,是你吗?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马艳丽把手上拎着的一篮水果什么的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笑嘻嘻地说道:“是我,就是我,如假包换的马艳丽。”
我仍然紧紧地抱着她,片刻也不敢放松,就怕稍一松手她又会从我眼前消失了似的。
“你来了,艳丽,你终于来了。”我原本干涸的泪水又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
“对呀,我来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仍然不敢相信。
“做梦?当然不是做梦。”马艳丽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即使是做梦的话,现在做的也是白日梦,你在白日梦里能看见我吗?”
听她这么说,我羞涩地笑了笑,松开抱紧她的双臂,把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没有事吧?你没有受伤吗?”
“受伤?哈哈,我怎么会受伤?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真的没有受伤?”我疑惑不定。
“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呢,你那么希望我受伤吗?”马艳丽惊叫道。
“没有受伤,没有受伤就好。”
看见她的模样,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身体好好的,精神也很愉快,没有一点受到伤害的痕迹,我那颗几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慢慢地落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它本来应该在的地方。
我拉着马艳丽的手坐到床边。
“艳丽,你来看我真是太好了。”我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感慨,“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孤儿,无亲无故,现在病在这里,倒在这里,没有人来看我,也没有人来关心我。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我们是好朋友,是知心好朋友,我们住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到了割舍不去的地步了。你现在不幸受伤,我当然要来看你呀。”马艳丽说道。
“我……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把手伸到她面前给她看,“你看,我现在什么伤都没有。我好好的,一切都是好好的。”
马艳丽睁大了眼睛,说道:“我不是说你身体的外表上受了什么伤,而是这儿,”她用指尖戳了戳我的额头,“这儿,是这儿,这儿的伤现在是不是也好了?当然,我也知道,这里的伤一时很难痊愈的。”
“你是说我头脑受了伤?”我大惑不解。
“当然啦。”
如果我头部受伤,一定是灾害发生时我头部撞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所致,可是在我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中根本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啊。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什么呐,我这儿怎么会受伤?一切都是好好的呀。”
“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没有?”马艳丽的语气越来越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