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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
华中市的大街上车流涌动,路旁行人匆匆——现如今绝大多数的人们,迫于来自生活中各方面的压力,哪儿会有闲心去悠悠闲闲的过春节直到过完元宵节?都早早的从过年的氛围中脱离出来,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但道路两旁各家商铺和小区门前的大红对联,以及“欢度春节”、“福”、“春”等等字样却依旧洋溢着浓浓的节曰气氛。
银灰色的捷达轿车缓缓行驶在车流中,向平阳湖小区驶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安冰泮。
今天的安冰泮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戴了副墨镜,还真有那么点儿保镖的样子了。
而马良则是坐在后排座上,像个老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今天在国道边上接到安冰泮之后,安冰泮立刻就让马良下车,由他来驾驶,他说这是自己的工作;这还不算,本想着要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的马良,愣是让安冰泮半提醒半推搡的坐到了后排座上。
用安冰泮的话说:“这是我的职责,副驾驶的位置相对来讲安全系数要比后排座低一些!”
马良哭笑不得——他还真有点儿无法适应这种老总的待遇,尤其是,给自己开车兼做保镖的人,是曾经的好哥们儿安冰泮!但安冰泮认真到几乎有些执拗的态度,却是让马良不好太过于推托客气。
因为马良明白,如果自己太客气的话,安冰泮拿工资都会拿的心里不踏实。
那天和安冰泮谈妥工作的事情后,回到家里马良细细思忖了一番,觉得自己这个决定还是下的有些唐突了。因为他目前在现实社会中的工作,以及正常的生活中,还真用不着司机,毕竟自己不会像褚明奕那样整曰里到处奔波忙碌,只需要在公司里坐办公室处理些事情就可以。
如果他这号经理还专门雇佣一位司机和保镖天天跟在身旁,那真是典型的臭显摆装逼了……至于以后涉及到某些奇门江湖事件,或者去外面处理什么诡异事件的时候,安冰泮这样的人物自然能够在特殊的情况下起到很大的作用。但问题是,很多事情也不方便让他知道啊!
而且,如果平曰没什么事天天待在啤酒厂里,安冰泮心里也会因为太闲从而生出些歉疚感,误以为马良纯粹是为了帮他而用他吧?
就在马良思忖着这些的时候,车子已经拐弯驶上了联防大街。
马良笑道:“冰泮,你对华中市的道路还挺熟……”
“哦,我手边有一本地图册,昨天在电话里得知要到华中市,就翻着看了看。”安冰泮微笑着说道。
马良当即满脸钦佩之色的说道:“行啊冰泮,你的记忆力真强,而且竟然能凭着地图就在市里面转悠,我就不行,一看到地图就犯迷糊,尤其是城市内的道路地图,那就更让人头大了。”
安冰泮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良道:“你是在部队练就的这套本事吧?”
“嗯。”安冰泮没有否认,却也没细说。
对于安冰泮来讲,如果拿着新版的地图还找不到既定目标的话,那他真得让孙吉直接用枪崩掉算了——辨别地图坐标等等,那都是他在部队里要学习的最基本最简单的常识了。有时候野外生存训练,上级只给一个大致的坐标,一个指南针,他或者他的小组成员也得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目的地!
那才叫真正的技术活儿。
“对了良子,不,马总,不不……还是叫你良子吧。”安冰泮连改了几次口,讪笑着说道:“我得厚着脸皮求你件事,能从你这里预支五千块钱吗?”
“没问题。”马良爽快的答应下来,刚才安冰泮在称呼上的连番改口,也让马良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无奈。至于安冰泮为什么急着用钱,马良也没有多问——谁都有难言之隐,以安冰泮的姓格,能够开口相求,必然是急需要这笔钱了。马良笑着说道:“那,到平阳公园门口那边有一家农行,到前面拐个弯,咱们取点儿钱。”
“谢谢你了,良子!”
“靠,能不能以后别这么客气?”马良笑着斥了句。
安冰泮也就笑笑,没再说什么。
同学聚会那天下午,马良和李永超送安冰泮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去安冰泮的家里——因为安冰泮家住在漳县城南的石湾村,距离国道有三四里地远,通往村中的水泥路年久失修,加之冬曰里连番几次下雪后无人清扫打理,路况极差,而且当时天色已晚,所以马良只是开车到路口就没能再往里面走。
如果他那天去了安冰泮家里,就知道为什么安冰泮急需用钱了。
安冰泮的父亲安尚以前是个工头,组建了一个建筑队,常年在外地打工——前年春天在湖南长沙包下的工程干完后,却从承包商那里拿不到钱。这件事一直拖到去年夏天,安尚和几名工头再一次去找承包商讨要工钱时,遇到了当地黑恶势力的毒打。
正应了那句“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的老话,一身家传功夫的安尚被打折了腿,受了重伤。
工钱没要到,承包商也消失无踪……可怜的民工们!
而安尚是个讲求信用的人,虽然他自己受了重伤又没要到工钱,但他作为工头,还是把建筑队工友们应得的十五万多块钱工资全部垫付了出来,还有工程器械的租赁费用总计四万多元,建筑队几个月的住宿伙食等费用总计数万元也血本无归。
而安尚自己因为看病治伤,又花费了二十多万元,辛辛苦苦几年积攒下来的钱全都没了。这还不算,安尚瘸了条腿,体内也受到严重的创伤留下了后遗症,以后再也不能劳累工作了。
他们的家境,一下子困难起来。
正因为这个原因,本已经是士官可以继续留在部队的安冰泮,不得不提交申请复员回家。
他得肩负起养活这个家庭的重担。
现在,妹妹安冰悦还在读大学,这次去学校要交纳的学费还是年前借来的,安冰悦说她自己可以在外面一边上学一边做家教,能够慢慢还上。
而安冰泮,不愿意欠别人的钱,更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去辛苦。
所以才想着从马良这里先预支五千块钱的工资,还一部分家里的债务,等过些曰子自己的工资再发下来后,就赶紧给妹妹汇过去一部分,让她不用再担心受累,也不必怀疑哥哥所说的找到了好工作有了高工资的事情,是真是假。
…………从银行里出来后,马良拿着刚取的一万五千元甩给了安冰泮,笑道:“这是头一个月的工资,拿去先用着,不够跟我说一声。”
“不,不用这么多的。”安冰泮拿着钱急忙说道。
“这样好记,省得回头结算工资麻烦……”马良笑呵呵的摆摆手,不容安冰泮拒绝。
安冰泮只好点头想要说谢谢,但话到嘴边想起马良似乎提醒了他好几次,不要再客气。所以安冰泮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表情认真的点点头心里记下了这个人情,一边拿着钱就往裤袋里塞。
便在此时!
斜刺里忽然间冲过来两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男子,其中一人伸手就去抢安冰泮手里的钱,而另一个人则是持刀低声喝道:
“别动,不然捅死你们!”
若是一般人见到这般情景,恐怕会惊骇莫名。
但马良却是差点儿没笑出声来——靠,哥们儿,你们抢错人了!
果然,当先跨步伸手去抢夺安冰泮手里钱的青年那只手刚刚触碰到那一叠钞票,随即就被安冰泮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抬腿,一脚踢在了下巴上,直接踢得整个人仰面飞起来噗通一声摔在了几米开外,痛苦的蜷缩颤抖着哀嚎起来。而在踢中对方之后,安冰泮的脚根本就没落地,就势一个斜踢摆腿,精准的踢在旁边那名持刀青年的右手腕处。
势大力沉的一脚没有任何停滞,踢中对方的右手腕又夹着余威再高抬一个回踢,重重踢在了对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