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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报错也不敢隐瞒,不然的话,事后追究那就要死很多人了,这也是嘉靖年间传下来的规矩,那时候的大将军仇鸾贿赂土默特俺答汗,隐瞒战况虚报战功,事后被查出来后成为大案,死的人多,而且株连极广,对边镇军情也盯得很紧,一旦查出隐瞒就是严办重办。
原以为是天崩地裂的勾当,没曾想是虚惊一场,只是这蓟镇和辽镇边军的反应实在让人心寒,首辅孙承宗在那边整顿了几年,居然就是这样的结果,这让相关人等很是难看,倒是王在晋的判断颇为准确,让人高看一眼,所以这身为兵部尚书入内阁的事情没有什么阻碍,很快就是办成。
不管是孙承宗的吃瘪,还是王在晋的被人推崇,在眼下这个时局都不怎么重要,天启皇帝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那天受惊愤懑吐血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朝会的殿阁中。
但天启皇帝没有和登基之后那样懒散,而是召集太监文臣们在他的寝殿议事议政,天启皇帝被人搀扶着下地走一小会,大多数时候只能靠在床上,在臣僚面前偶尔也要躺下来休息。
如果放在从前少不得要有人谈什么礼仪,可在这君臣共患难的时局下,那些无谓的纷争和口水都少了很多,大家心平气和的为大事来忙碌,尽管每个人都说陛下很快就能康复,可就连天启皇帝自己都不信这些说辞,现在的朝会中已经见到信王朱由检的身影了,年轻的藩王只是站在旁边倾听。
原本以为是个在封地太平老死的藩王,却没想到有这样的造化,居然有储君的命格,这眼看着就要一飞冲天了。
对这位信王爷,内阁诸人不怎么担心,当天启皇帝还是储君,被孙承宗教导的时候,朱由检时常旁听,对端正肃然的孙承宗很是敬仰,至于杨涟和左光斗,稍加调查大家都知道,信王对清流们一直极有好感,只不过清流们懒得理会藩王,所以才没什么联系,至于王在晋这边,他似乎对权位没什么在意了,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
真正紧张的是内廷的太监们,从魏忠贤以下,当权红火的大珰都和这信王没有交情,这个倒也正常,宦官们的荣华富贵只在自己伺候的这位天子身上,嫔妃和储君都不算数的,更不要说什么藩王了,偏生人所共知,信王朱由检对这阉党愤恨之极,认为大明到了这个局面,完全就是这些阉人内官的祸乱。
“万岁爷,任命孙传庭为大同巡抚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按照孙阁老几位的意思,诏书上特意点明了新法和专断,许那孙传庭在大同和山西施行徐州贼法,以观成效。”魏忠贤禀报说道。
天启皇帝点点头,瞥了眼身侧的弟弟朱由检,他现在只希望这个年轻热血的兄弟能够多学些东西,免得上位之后手忙脚乱,他可不像自己,能有去做木匠活的闲暇了,让天启皇帝担心的还有一点,自己喜好不少,好美色,好木工,好百戏,而自己这个亲弟弟几乎没什么爱好,总觉得什么圣人书经里有大道理,听说在藩邸里被那些老儒教导,养成了些很不好的习惯。
那边魏忠贤还在继续禀报:“熊廷弼出来后感激涕零,决意忠心报国..”
“我已经和皇兄禀报过了。”信王朱由检不冷不热的说道,魏忠贤深深躬身,屋中其他人面色不变,眼神却都有细微的变化,信王的这个态度已经足可以说明很多了。
靠在那边的天启皇帝脸上浮现苦笑,只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拣选擢升年轻有为之士的事情要尽快办理,眼下这个局面,我们再不破格任用,只怕他们就要去投奔徐州了。”
大臣太监们都是躬身答应,连信王朱由检都是赞同,大明士人是核心,是骨干,他们才是这个大明真正的主体,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这个大明也不复存在,草原上的蒙古,关外的女真,威胁再大,大明君臣也不担心士人们的选择,因为那是鞑虏蛮夷,又在苦寒边远之地,士绅们自然懂得取舍,可徐州不同,他也是华夏子民,又在天下腹心之地,只要徐州开出足够的条件来,大家如何选择还真是不好说,其实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解,对徐州示好的人已经有很多,甚至有些人身份贵重。
把该说的都说了之后,天启皇帝把寝殿里所有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信王朱由检,这举动同样会在宫内外引发传言,天子第一信用亲近的魏公公居然没有留下来伺候,这一定是有什么蹊跷。
在魏忠贤离开之后,天启皇帝朱由校刚要说话,却咳嗽了起来,那边信王朱由检手忙脚乱的端了碗温水过来,帮着兄长喝下,能从手帕上看到天启皇帝咳出的血丝,朱由检的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