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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如月森林中,坐落在那神秘的结界中,稻草人仰视着天空,警戒着它毕生的宿敌,那盘踞在半空中的巨大之蛇。
结界的下方,黑色土壤的深处,却藏龙卧虎一般地栖居着一座庞大的陵墓,千古流长,它孤独地坐落于此,抗拒着一切外来者。
少年宛如死亡,仰躺在布满蜘蛛网型裂痕的地面之上,全身都是伤痕,心中的疑惑却比疼痛来得更吸引人。
亚历山大-特拉肯,那个早已被少年视为即便牺牲性命也要将其击败之人——
骗子、暴君、恶魔、吃人……
数不清的形容,每一种都是一样自己去憎恨他的理由……
看着那姐妹两人的绝望神态,或许只有与亚历山大同等级的恶人才会无动于衷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少年此时却开始质疑起这场争斗的本质?
是因为特拉肯在提及“骑士汤姆”时的失态?
是因为特拉肯在之前的战斗中无数次给自己离开战场的机会?
是因为他与白香之间那引人质疑的对答?
少年的脑海内被溅起了无数波纹。快想啊,弗朗西斯,究竟有哪里出了问题?
记忆宛如泛黄的胶片,却一经播放就无法被轻易停止,即便眼下的情况中为了保命而去奋力一搏,不去多想才是最正确的“正道”。
但是,弗朗西斯却无论如何都觉得——所谓“正道”,应另寻稀僻。
那么,“稀僻”,又是什么?
弗朗西斯在最为难的时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他感觉得到,通向真理的路,正在他的面前铺展开——
“拉斐尔,带我寻找,这场争斗的意义!”
仰望着漂浮在自己面前的金色巨龙,少年伸出了渴求真相之手
“嗯,那便让我时间之龙带你去探寻,亚历山大-特拉肯那被埋没在了时光之中的真实吧——”
视野渐变,金色、白色和青色的光晕相继交错着,宛如夜晚繁华的街道中,流落街头的失心之人透过朦胧之窗所看到的文明与欢乐的光晕……幸福、自我,以及些许残忍……
宛如密室在了由某人的记忆所制成的画廊中央——
战场,砂色
王座,金色
刑具,血色
雪夜,白色
……
千年,对于人类的灵魂而言,接近了“无限”,当感情、理想、欲望、信念和所有其他让我们能被称之为“人类”的元素的“寿命”尽皆来临之后,那些所有的颜色也都被打翻在了调色盘中央,浑浊在了一起
最终,留下的,是朦胧,是含糊,是未知,是迷茫。
亚历山大-特拉肯的寿命早已来临,早已度过。
这并不是在物质层面上的形容,而是在于人心、意志与灵魂
唯有仅仅留下的,是“亚历山大”这一符号,以及“如果是亚历山大他会这么做”的这一认知概念。
简而言之,“我,亚历山大”早已在千年的时光之中死去,但是,“他,亚历山大”还活着。
本应是这样,但是,却也并非如此——
“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我家?”
如果“亚历山大”已死,那么,在那个雪夜,残留下来的躯壳又为何要微笑着向少女们伸出手?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龙不是吗?
答案,似乎即将浮出水面
不过,那么他又为什么在得知了两者为龙的时候,做出了牺牲她们以续命的决定?
啊……是啊,说白了,残留下来的,终究还是“他,亚历山大”,伪装成活人的死者,走在黄泉路一半的灰心人。
因为,亚历山大,有一个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这个人肯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活在死者躯壳中的虚空意志,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他连同再一次重生的机会,都快要杀死了。
就这样,他踩在即将诞生的新意志的重生点之上,抑制着某些东西的萌发。之后,对松香与白香发起了攻击。
他的内心空间中回荡着“吞吃她们”的声音……然而,也却在朦胧的深处痛苦地嘶嚎着“不要!”
于是,当名为“弗朗西斯”的少年出现在名为“亚历山大”的躯壳面前之时,看到了“骑士汤姆”身影的他,心中某处的嘶嚎,不知不觉却又强烈了些许。
寂灭之后,是再生。
这是自然之理
然而这自然之理,却被“亚历山大”的残骸阻挡了千年,在接近无限的光阴中,每一天都在抗拒着。
只是,时至今日,那重生,也达到了最强烈、最躁动不安地时机了吧?
但是,却也依然被那成长了千年的抗拒所压抑着。
于是,他发出了求救信号——
请,阻止我……
……
“哈哈哈哈哈……”
少年笑了
“你们的求救信号,我接受到了。”
他的笑声回荡在安静得诡异的空间中,所有人都有些莫名的共鸣
“所有人”当中,并不包括“他,亚历山大”这一虚空。
“你想说什么?我本来已经决定饶你一命了。”
“住嘴!你这个冒牌货!”
少年艰难地撑起身体,残破的虹吸之剑出现了些许裂痕,或许,不久之后便会彻底破碎。
“我要跟真正的‘亚历山大-特拉肯’说话。”
一灰一金的眸子,宛如一匹被逼入了绝境的殇狼,绝意、傲然。
“你、你说什么?”
魔法师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急忙表现出了之前那副绝灭起伏的样子
“喂!那个叫亚历山大-特拉肯的、那个爱养猫的、爱做饭的、随时都喜欢祭奠友人的家伙!你给我听着!我弗朗西斯一定要把你从污泥中给拉出来!”
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着少年的声音
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寂静
有那么一段时间,所有人似乎都能听到在场者们的心声。
“亚历山大?在你面前的,正是亚历山大-特拉肯,那个英雄、那个王、那个暴君、那个父亲。一切,都是我、一切,都在你面前。”
甚至没去看男人的面容,少年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嚣张——
“所以他们才说——傲娇毁一生!”
亚历山大眼神一凝
最先做出的不是攻击,而是防御
少年给了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黑色的《凶魂之手》像一片浊雾一般在面前展开,数十层魔法结界即将在面前张开!
“《赞歌:骑士咆哮》!!!!”
在魔法师所做的一切防御来临之前,一道虹色的剑光,宛如贯天之神矢,宛如射出于虚空,竟已抵达魔法师面前!
浑浊的瞳,聚焦在了那急速飞来的箭矢之上,金属色正在视野中放大
无尽的危机感中,魔法师的思绪,却失控般的,开始飘忽——
……
大漠、荒尘、狼烟、嘶嚎
骑士咆哮着,向自己抛来了随身携带无尽岁月的剑。
骑士数十年的人生,最终决定他离去时表情的,竟不是他一生的快乐、满足、怨恨有多少,而仅仅只是这一剑能否带给自己伤害……
真是,单纯到让人不能憎恨
若是能伤害到自己,想必即便他再怎么自我厌恶,也会在临终时露出笑容;
若是不能伤到自己,想必即便他是个再怎么成功的赢家,也绝对无法在离去时微笑——
当然,魔法师轻而易举便挡下了这一剑。
面对着那张绝望的脸,他走上前,慢慢俯下身——
“或许,没人会记住你,记住你的忧伤,记住你的兴奋,记住你的快乐,记住你的不甘……但是,我愿意为你完成赞歌,我会为你点燃荣光。”
魔法师将骑士从地上扶起
“做我的部下吧。从今往后,你身后那片绝不容许他人玷污的圣域,便由我来守护!”
他向骑士伸出了手掌
而骑士,也握住了他的手,之后,单膝跪下
骑士说:“王,我的名字,是汤姆”
渐渐的……面前的容颜,变成了一只孤独的稻草人……
……
《赞歌:骑士咆哮》
名为亚历山大的英雄,为他的部下创造的魔术
一切,便都是为了奋战于沙场的骑士们,为他们奏响最后一曲赞歌,为了让绝唱一般的一剑,带走他们所有的不甘。
为了,能够让他们带着满足,躺在沙场之上,安息。
亚历山大,就是这样一位魔法师,这样一位征服了无数城邦的英雄。
但,那是在数千年之前,那位早已心如死灰的男人……
……
亚历山大-特拉肯有一个女儿
她是亚历山大名下所有城邦敬而远之的公主,纸醉金迷,劣如顽童,谁都知道王的孩子是个喜欢被过多的财富所娇惯、最终变得无所事事的没用孩子。然而,这样的她,却从来不缺少来自父亲的爱。
人的时光总会迎来尽头,在那时,回首望去,一个人将会带走些什么?又将留下些什么?
对亚历山大而言,他带走的将是荣光,留下的则是女儿。
荣光,是自我,是他告诉自己“真是不错的人生”的理由
而留给女儿的,是一切,财富、王国、地位、尊重……当一个人考虑到自己的离去之时,或许便是他最为宽容之时。无论女儿将会成长为何许人也,终究还是自己的骨肉,终究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
实际上,公主只是自小便适应了富贵的宫廷生活而已,她从未见过普通民众的生活,因此,概念中对于富贵与贫穷的差别也很模糊不清。实际上,公主说白了也仅仅只是个家事好的普通女孩而已,纯真天然,没什么坏心眼。与她正真接触过的人都会渐渐喜欢上这个有些缺心眼的美丽女孩儿。
但是,看在为生活而打拼的万民眼中,便不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被亚历山大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命却并不好。
黑死候群症,一种从奴隶之间流传出来的绝病。是一种恰好由数种病毒彼此相辅相成最终结合为一种无可救药的绝死病毒
起因,则听说是由于来自不同地域的奴隶下人之间的无度****所衍伸的。
当然,这绝对不代表亚历山大的女儿视贞操为无物,只是,这种病毒可以通过体液而传播,为公主服务的下人中,便有人通过体液,将这种致命之毒传给了公主。
服侍公主的下人,上下二十余人,已全部处死。但是,即使处死了他们,也挽救不了公主的病情。这种病毒会一日复一日地夺取病人的生命力、血肉和意志,甚至在灵魂枯竭之前,肉体便会先行腐***起生理上的疼痛,这对病人心理上的打击更为巨大。
“该死的!!那群庶民!”
说白了,携带病毒的病原体,还不是少数无度的愚民?
魔法师抱着头,痛苦着。
即便在敌方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他也从未失去过傲骨,却在今日之时,陷入了自我厌恶与无力感之间……
“吾王!汤姆骑士长回归!”
侍者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带给了亚历山大王一丝新的希望
他急忙从王座之上起身,疾步如风般地前往殿门,亲自迎接骑士汤姆。
“启禀吾王,这位是巫医,是我寻遍座下数百城邦,最终找到的绝世圣医,有了巫医的帮助,公主的病一定能够获救。”
骑士单膝下跪,握拳对心,介绍着身边同样下跪的黑袍老者。
“起身,此刻危机之时,并别做什么礼节了,女儿的病,就全靠您老人家了。”
高贵的英雄魔法师拖着巫医的手肘,让他不免有些兴奋。
毕竟,面前的可是被奉为传奇的英雄。能为他而战,此生何有他求?
“吾王,老朽我翻阅群典,最终确定的是,能够治好公主的病的,仅仅只有传说中的圣药!圣药本为天物,是神才能创造的药水,但是,实际上通过人为的方法也能够创造出纯度无限接近于圣药的效果!”
巫医开门见山,一开口便给了亚历山大王希望。
“圣药的奇效在于重生一般地完全重塑一个人的身体,因此,即便是史上威胁最大的黑死候群症,也不在话下!只是,这并非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药水,并非是通过高贵的药材……而是通过祈祷,让一个人进入类似服用了圣药的状态……”
“祈祷?”
“嗯,圣药,代表不可能出现在人间的奇迹治疗魔法,即便绝死之症,一样也能治疗……因此,我们可以说圣药的本质就是不合理的奇迹!而奇迹的来源,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因为相信其存在,所以其一定存在!’正是因为我们认为神能够听到所有人心中的声音,所以,当这种声音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神便会让世界向着我们所期待的方向发生……而我所谓的圣药的创造,便是只要让足够多的人希望某个人不要死,那么,那个被祈祷的人,本身就好像处在吞服了圣药的状态,接受奇迹的治疗!”
亚历山大看到了希望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
“吾王尽管告知芸芸众生,公主的病可以通过大家的祈祷获得治疗,之后,只要汇聚在公主身上的祈祷之力足够,公主便会进入类似吞服了圣药的状态!”
亚历山大的脸庞重新布满了兴奋,他快步走进了公主的寝宫,握住她因病危而柔弱的手,温柔地说道:
“别怕,父亲找到帮你治病的方法了!”
女儿的眸子倒影在亚历山大的眼中,想必,她也是看到了自己眸中的希望。
亚历山大在巫医的帮助下,将万民召集到了城堡之前,在天空之中部下了负责收集祈祷之力的秘之魔法阵。
亚历山大告知了万民公主的病情,并用他有史以来最谦卑的姿态,向这些被他守护了数十年的人民们,请求救他女儿一命……
之后,持续了数十天的奇迹构成中,每一天,天空中的魔法阵都在收集着越来越多的光晕。而位于魔法阵中央的公主,痛苦的表情也在一天一天的缓和……
然而,某一日
巫医:“吾王,老朽有事要与您说。”
王:“什么?”
巫医:“老朽观测到,公主的黑色候群症正在发生异变!”
王:“你说什么!!?”
巫医:“事实上,公主的病,正在演变为一种前所未有的病毒,老朽仅仅只在一本不出世的圣典上阅览过,这种病变,被称为‘幻毒’……任何病都有可能演变成‘幻毒’,哪怕是最为微小的感冒……在这样下去,恐怕今日午时,公主的幻毒便会一次性爆发!那时,公主就……”
王:“……巫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巫医:“……老朽……不敢……”
王:“你是不是忘了,孤好歹也是一位魔法师!幻毒这种毒孤恰好也读到过——听说,那也并非来自人间的毒!染上了幻毒,就代表受到了超越世理的最恶毒级别的诅咒!”
所谓“因为相信其存在,所以其一定存在”
圣药,便是因为一定数量的人心想让某人得救,因此,某人便会因为那种祈祷之力而进入奇迹治疗状态。
但是,如果反过来,一定数量的人都希望某个人死呢?那么这些诅咒性质的祈祷之力,又会引发出些什么样的“奇迹”?
幻毒,便是这么一种东西,与圣药相对立——不属于人间的最丑恶、最高等级的诅咒。
传说,幻毒爆发期的患者,每一秒所承受的伤痛,相当于战场上所有牺牲者承受的痛苦的总和。肌肉被重锤砸扁、肉体被火焰熔解、箭矢射入眼睛……所有的几百万份痛苦都将叠加在一个人身上,直接抵达痛觉神经能够反馈的极限。
巫医立刻跪下,颤抖着
巫医:“王!老朽也是不知公主她……”
王:“她怎么了?不招人待见是吧?”
王愤怒道,随后,叹了口气
王:“算了……你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
巫医:“王……事到如今,老朽也是再无回天之力,老朽也是没有想到,万民竟如此恶毒!如此对待保护了他们、带给了他们繁荣的王!”
巫医的愤怒,有一部分出自求饶;有一部分出自不甘;也有一部分真的在为亚历山大感到愤怒。
反观亚历山大,他此时宛如苍老了无数。
走进公主的寝宫
此时的公主,全身已经开始出现恶心的溃烂。恶毒的诅咒正在侵蚀着她,让她痛苦……
“哎……”
亚历山大想要握住她的手,老巫医却在他耳边低语道
“王,切勿触摸……”
然而,亚历山大眼中的女孩,渐渐睁开了脆弱的双眼,宛如随时都会破碎的朦胧宝石……
“爸爸,我想活下来……我还想看……更多……”
她很憔悴,随时都可能随风而逝,但是,她还有活下去的欲望。
亚历山大再也忍不住了,无视巫医的警告,握住了女儿的手开始哭泣……
而巫医,也摇摇头,叹气着,站起身,渐渐走离,留下他们父女二人……
……
当天,亚历山大王做出了最后的演讲,高贵如他,甚至在汤姆和巫医震惊的目光中,当着万民的面跪下了。
或许,是被这位崇高的帝王所感动,越来越多的光,汇聚在了王宫中的某个寝宫……
“就要达成了!进入圣药状态的最低限度的祈祷之力就要凑齐了!”
老巫医的声音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