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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大夫的精心检查后,瑾哥儿尽管已经知道咬他的那条蛇没毒,而陆拾遗之所以会晕过去,也是因为情绪太过紧绷和害怕的缘故与蛇毒发作无关,瑾哥儿依然对陆拾遗充满着深刻的感激之情。
他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义无反顾朝着他奔过来的身影,以及她毫不犹豫将嘴唇凑到他手背上吮毒的举动——要知道,那个时候她可不知道咬他的那条蛇没毒,她是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挽救他这个一直与她对着干的坏孩子呢。
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傻事,瑾哥儿心里就说不出的惭愧和自责。
连父亲在盛怒之下,罚他去关禁闭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特别是在听说陆拾遗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是关心他是否安好后,他更是全心全意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看待。
瑾哥儿对陆拾遗态度的转变大家都看在眼里,相比起蒋大舅的无所谓、崔氏的焦灼,姜承锐无疑是乐见其成的。而瑾哥儿的两个弟弟也很开心他们的哥哥总算又和他们站到统一阵线上来了。
天真的珏哥儿更是无视自己恼羞成怒的大哥哥,咧着小嘴巴再三强调,幸好这两天的太阳很大,把大哥哥迷糊的脑袋又重新给晒得清醒过来了——要不然,他岂不是一辈子都认不出自己的娘亲来,哇啊,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瑾哥儿拿自己年仅三岁的小弟弟没辙,只能外强中干的硬装出一副‘懒得和你这个小不点计较’的傲娇模样,努力忽视掉陆拾遗含笑凝望他的温柔眼眸。
由于家里的大小男人都把陆拾遗真真切切的放入了自己的心里,陆拾遗在蒋宅的地位自然也就变得水涨船高,原本一向不怎么放在眼里的陆家人也当成了正经亲家开始走动起来。
这不,今儿个是朱氏的小生辰,姜承锐就带着老婆孩子拖家带口的来给丈母娘祝寿来了。
原本不打算吃酒只决定意思意思的送点东西过来的村民们听闻蒋家大爷带着婆娘和孩子们下山来了,哪里还坐得住,急忙忙提着家里养得老母鸡揣着丰厚的礼钱,就争先恐后的过来凑热闹了。
眼见着场面越铺越大的朱氏虽然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嘀咕着哪里就值当这么兴师动众的,但眼睛里还是情难自已地蓄满了激动的泪水。而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同样欢喜坏了的老陆头更是不停地在嘴里止不住地嘟嚷着:“熬出头了,总算是熬出头了。”
当然,这里面也不是一粒老鼠屎也没有。
老早就嚷嚷着家里房子太小要住大屋而强迫老陆头和朱氏将所有积蓄拿出来给他们盖房子——盖好后更是迅速搬了进去还时不时就回‘偏心的老不死’这里横抢硬夺的陆家大哥大嫂也腆着面皮过来吃酒了。
他们压根就忘了今天是朱氏的小生辰,进来就直奔着姜承锐父子去了。
还一口一个的妹夫、外甥叫得特别欢。
姜承锐父子几个不知道陆拾遗是个什么态度,直接转脸去看她。
陆拾遗只要想到这对狼兄奸嫂上辈子是怎么对原主和原主父母的,眼里就闪过了一道寒光,不过她到底顾及老陆头和朱氏的心理承受能力,没打算现在就对他们怎么样。
而是一脸假笑地冲两人笑笑:“大哥大嫂过来是给娘亲祝寿的吗?不知道你们准备了什么寿礼?相信一定很不错吧?”
单是从陆拾遗的这句话里就听出她是个什么意思的姜承锐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握住了陆拾遗的手,还轻轻地拍了一拍。
原本犹豫着要不要看在娘亲的面子上叫一声舅舅、舅母的瑾哥儿登时把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还不忘用眼神暗示两个小的也不准叫。
“哎哟喂,我的好妹妹,你以为谁都有你这么幸运,一出门子就掉进了福窝窝里啊?”陆家大嫂嗔怪地瞪了陆拾遗一眼,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又掏,掏了又掏,才掏出两个隐约还能够看到鸡屎的只有鹅卵石打小的鸡蛋出来,走到满脸瞠目结舌的朱氏面前。
“婆婆啊,”她声情并茂的唤着,“这是我和大顺特意给您准备的寿礼,您待会儿可别忘了把它们打到您的长寿面里去啊,我和大顺可是对着这两鸡蛋念了大半月的菩萨保佑呢,您吃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她一面说,一面肉痛无比的将那两个鸡蛋塞到了朱氏手里。
陆家大哥也在这时候豪爽的一挥手,“娘,您不用跟我们客气,做儿子媳妇的孝顺您是应该的!吃!您赶紧把它们吃了,才不算辜负我们对您的一片孝心啊!”
陆拾遗虽然早就知道了原主的这一对兄嫂十分的极品,但是她还真没想到他们能极品到这份上,一时间还真有些目瞪口呆。
对闺女的高嫁一直惴惴不安的一直都想着要在女婿面前长一长脸面的老陆头因为儿子媳妇这厚颜无耻的动举动,瞬间涨红了一张消瘦的面孔。
“滚!”他猛地蹿将到朱氏身边,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那两个鸡蛋分别朝着儿子和儿媳妇脸上招呼了过去,“你们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们!”
陆家大哥躲得快一些,那鸡蛋砸到了地上,溅了他一鞋,陆家大嫂反应慢些,正正巧地被那鸡蛋砸到了头上插满了各种银首饰的发髻上,很快白白黄黄的淌了她一脸。
陆家大嫂先是懵了半晌,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嗷呜一声:“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砸我!”扭动着足有磨盘那么大的臀部就张牙舞爪的朝着老陆头扑过去了。
陆家大哥冷眼看着这一幕,半点都没有阻止的迹象,相反,眼睛里还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出来。
陆拾遗脸色陡变地一拍桌子就要起身,却被姜承锐抓住了手,与此同时,他还低声喝了句:“王武!”
就有一个穿着灰色劲装的男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猛地钻出,一脚重重踹在陆家大嫂肥硕圆滚的肚皮上,直接把她蹬倒在地上,还轱辘轱辘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把这两个碍眼的东西给我提溜出去,等下再处理。”姜承锐在村民们敬畏的眼神中,不疾不徐地说道。
王武响亮地说了声,“是,主子!”
瞧着足有二百多斤的陆家大嫂就被他单手拎了起来。
他就以这样一种举重若轻的姿势走到陆家大哥面前问:“你是就这么跟着我走,还是向你婆娘一样,也被我拎着走?”
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的陆家大哥困难地干咽了两下喉咙,眼角余光扫了下自家叫得如同杀猪一样凄厉的婆娘,条件反射般地往后连退数步,“我……我可是你们家大爷的大舅子……你……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是的,舅老爷,您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这么对您。”王武一脸微笑的说,又朝着陆家大哥走近了两步。
陆家大哥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眼神望向自己的父母。
老陆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直接把脸扭到一边。
而朱氏到底心疼自己的大儿子,不忍见他被逼成这样,条件反射地的就要上去做个和事老,被丈夫老陆头一把给拽了回来。
“孩他娘,不要让咱们丫头在村里人面前难做,”老陆头压着嗓门劝朱氏:“咱们女婿瞧着也像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你就别在这里瞎担心了。”
朱氏听了这话,才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担忧,站在原地不动了。
眼瞅着父母都靠不住了的陆家大哥在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了两句,猛然跨前一步,冲着王武“啊”的大叫一声,随后就像只兔子似的往院门外陡地一蹿,飞也似的撒丫子跑远了。
大家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这一系列的举动,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反倒是他的婆娘在这个时候歇斯底里的叫骂出声。
“陆大顺!你个天打雷劈的!胆子比狗卵子还小!竟然就这么扔下老娘不管了!”
虽然就没指望过丈夫会英勇的跑出来救自己,但也没想到他说跑就跑的陆家大嫂见此情形差点没气歪自己的鼻子。
觉得自己差事有些没办妥当的王武阴沉着脸提着嚎叫不止的陆家大嫂朝着陆家大哥追过去了。
这回老陆头也有些紧张了。
小心翼翼地睃了眼姜承锐的表情又偷偷的给女儿打眼色。
陆拾遗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对姜承锐道:“夫君,我也知道我那对兄嫂确实不是个东西,可我爹娘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算要责罚他们,也不要太过火,小惩大诫一番也就罢了。”
陆拾遗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冲姜承锐眨了眨眼睛。
姜承锐会意地扫了眼满脸紧张的老陆头和朱氏,又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村民的表情,这才一脸无奈地对陆拾遗道:“娘子这话就说错了。这世上哪有做姑爷的责罚大舅子的道理,”他满脸不好意思地对着老陆头拱拱手,“只不过我大雍历来是以孝治国,大舅子今日的行为又实在是让人很难以接受,所以我才越俎代庖一回的让王武先把人给弄到外面去了——毕竟,我们总不能让家里的客人因为他们而败坏了兴致吧。”
虽然也知道老陆头家的大子不靠谱,这事儿做得也丢人,但排外心理很重的陆家村人还是不希望让一个出嫁女和她的丈夫来管他们自己族里的私事,因此在听了姜承锐的这一番说法后,望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的顺眼和欣赏起来。
一阵热闹非凡的筹光交错后,一直都刻意和姜承锐拉关系的陆家村村长,也就是老陆头的堂伯却在这时候主动求到了姜承锐的身上,想要他帮忙出个主意。
原来陆家堂伯有位表亲祖辈在去往京城的官道旁边开了一家老店铺,虽然谈不上日进斗金,但收获也是颇丰,前不久,京城里有个大户人家相中了他们的铺子,想要强买强卖过去做点别的生意。
陆家堂伯摆着一张苦瓜脸对姜承锐说:“大爷您见多识广,想必能拿出什么有用的章程来助我那可怜的表情度过难过。”
“还真是无妄之灾。”姜承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派。“这事儿既然让我知道了,我就不能坐视不管!”
他在村长喜出望外的眼神中表示让他们在家里等下洗,还说这事情很快就能够帮他那表亲处理的妥妥当当,让村长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保证从今往后,再没有人敢对着他表亲的铺子伸爪子。
村子想到蒋家大爷曾经盖房子那偌大的阵仗,顿时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