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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头和朱氏从面相上看,就知道都是拧拗的性格。
哪里会因为蒋大舅的几句话就这么老老实实的给劝回去。
眼瞅着老陆头跟蒋大舅磨蹭了老半天都没能进门的朱氏只能自己挽袖子上了。
“亲家!亲家!我们也知道这样死缠烂打不好,可是我们是真的放心不下,您也知道这俗话说得好,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家这丫头又历来是个不省心的,还做了这样的缺德事……你们愿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报官,我们这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感激,可是事儿不能这么算啊,我们不能仗着你们的好意就昧了良心啊!好歹你们让我们瞧瞧你们家那小二,也让我们给蒋家大爷磕个头,道个歉!”
“朱嫂子,不是我不让你们进去,而是我们家里现在正乱得很,你们就是进去也没什么用处啊。”蒋大舅是见识过朱氏发飙时的能耐的,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有些发憷。
这朱氏除了在丈夫和一双儿女面前长了一副柔肠,就是在自己的娘家人面前那也是虎威赫赫无人敢惹的。
要不然她女儿背了那样一个克夫的名声早就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哪里还养得出这样一副胆大包天的脾气来。
只要想到她强了自家主子又把三位小主子坑的险些淹死的‘丰功伟绩’,蒋大舅看向陆拾遗的都带着几分一言难尽的味道。
“有用的,有用的,蒋老哥,我可以帮帮崔嫂子的忙啊!今儿个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眼下崔嫂子恐怕也忙得够呛吧!”
朱氏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而且我们正巧有个亲戚在京城的大户家里做账房,那可是一等一的能耐,等会见了你家大爷,我就让孩他爹赶紧去我那亲戚家恳托他请两个好大夫过来——您放心!诊金我们全出!”
“没错!没错!甭管多少诊费,我们都没二话!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把你家二子的病治好!”作为一家之主的老陆头赶忙站出来也跟着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的不住表态。
蒋大舅嘴角抽抽的看着说的唾沫横飞的朱氏又头大如斗地看了看老陆头,再看了看罕见的没有就父母的表现发表任何言论的陆拾遗,有些嗓子发干的攥拳凑到嘴边咳嗽两声,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朱氏已经殷勤无比地凑探过来,“哎哟喂,肯定是为了下河捞那几个小的受了寒,亲家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得得得,我这就去找崔大姐,和她一起用生姜和葱白给你煮一碗驱风汤来喝喝,正好女婿也能够跟着喝一点!”
“不,不用麻——”
“当然用!这受寒了可不能马虎!”
朱氏直接打断了蒋大舅尚未说完的客套话,直接曲着个胳膊一顶,就把蒋大舅顶到了一边,自个儿也拖拽着女儿仗着体矮灵活地直接从蒋大舅被迫让出来的那点小缝隙里猛地钻了进去。
“特别是咱们这些个老骨头,一般的受寒还没什么,要是得了伤风染了咳疾,那可就哭都来不及了!”
蒋大舅明明人高马大的,却很忌讳和人贴身接触,朱氏这堪称无奈的招数一使出来,他就整个人都如临大敌地蹦到一边去了。
“不就是不小心挨了下吗?至于做出一副就跟老娘怎么了他似的模样出来吗?”朱氏莫名其妙地看了蒋大舅一眼,嘴里小声嘟嚷了句。
冷眼看到这一幕的陆拾遗则越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不过,就不知道这蒋家大爷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又是不是她的傻小子了。
想到在小空间里看到的那个微弱黯淡的几乎都觉察不到的光点,陆拾遗忍不住的就是眼眶一涩,心窝一疼。
“朱嫂子怎么上我们这儿来了?今儿个可真是稀客上门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端着铜盆,满脸和善的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
她看着比蒋大舅要年轻上几岁,周身上下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韵致。
这种韵致旁人见了只能稀里糊涂的大概说个两句,不简单、瞧着就是个贵人样。
只有陆拾遗这种反反复复在深宫内苑里不知道转生了多少回的人才知道这是在宫里呆得久了才能够养出来的独特味道,黄瓦红墙外面的人就是想学也学不出来的。
“您这可折杀我了哎,我的个崔姐姐!”朱氏用力一拍大腿就去抢崔氏手里端着的铜盆,“我是为什么来您还不知道么?您心里指定跟明镜儿似的!”
崔氏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的神色,“朱妹子,你就别指望着我还能够给你家丫头说什么好话了,想必你也知道我家大爷这回是真的铁了心要休你家丫头,我和老蒋就是想拦也没那个本事了啊。再说了,今儿这事要不是我家大爷正好和老蒋往那河边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我也知道我家这死丫头昏了头,尽干些不着调的事情,可是这回她是真心悔过了呀!”朱氏也不再嬉皮笑脸的故意拉拔气氛了。
她直接用手抹起了眼角上的泪水,“崔姐姐,你也知道我家大儿他打从讨了婆娘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是半点都不把我们老两口放在眼里了……我们在的话还好,丫头还有一口饭吃……要是哪天我们两脚一蹬……我这可怜的闺女儿又该到哪里讨食去呢?我也知道我这话有些不要脸皮,得寸进尺,可是……可是能不能再让我们好好的求求你家大爷,再给我家丫头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保证她要是敢再犯的话,我啥也不说的拎了她就走,以后再也不敢登你家的门!”
从刚才朱氏脱口而出的那句“女婿”,陆拾遗就瞧出原本只打算好好求求蒋家努力说服他们不报官把女儿抓走的朱氏这是改变了主意——又想着要把女儿留在这蒋家了。
她会这样做陆拾遗心里也理解。
确实,原主的哥哥不是个东西,原主留在家里恐怕没两天就会被他那好婆娘撺掇着卖掉——前世的原主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既然蒋家已经不决定报官,眼下脸上也瞧不出什么悲戚之色,就知道那小二还是有救的,既然有救,那么自然也就有回旋的余地。
正好,陆拾遗才拿了休书不久,山脚下的人也压根就不知道陆拾遗被蒋家给休了——为了女儿将来的好日子和好名声,别说是豁出脸面了,恐怕是让他们跪在地上行五体投地大礼的把蒋大舅夫妻供在香案上捧着,恐怕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还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看着发鬓里已经隐约显露出几缕银丝的朱氏一个劲儿的围绕着比她至多也就大个六七八岁的崔氏说好话的陆拾遗忍不住就在心里喟叹了一声。
老陆头开始的时候还被自己婆娘的举动弄得有点懵,但他很快就意会过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一把就反握住了蒋大舅的手也是一番把自个儿脸面都往地上踩的央求。
蒋大舅被他那粗糙的大手握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到处乱爬,只能和崔氏交换了一个很是无奈的眼神,头疼无比的说道:“行了行了,陆老弟,你别这样,我这就去问问我家大爷还不行吗?我这就去问问!”
崔氏也在那边劝朱氏,“只要有机会,我们就一定会帮你丫头说好话的,只是以后她再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了,要不然,别说大爷容不得她,就是这老天爷也会看不过去的!”说到老天爷的时候,崔氏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彩。
朱氏却没有听出崔氏的言下之意,只知道喜出望外的忙不迭赌咒发誓,然后眼巴巴的和丈夫还有女儿站在院子里惴惴不安的等消息。
等到蒋大舅两口子进去后,老陆头用充满崇拜的语气对朱氏道:“孩他娘,还是你脑瓜子机灵!要不是你,我还没想到这一茬呢,这是好事啊!要是丫头还能够继续在蒋家呆下去,我真是、我真是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啊。”
“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别做出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
朱氏板着脸呵斥丈夫,眼睛里却忍不住也带上了一抹笑意。
“我老早就和你说过,蒋家老两口最是和善不过,只要我们老老实实的认错,他们是不会太过追究的——要是真像你这傻大胆的把女儿撵到亲戚家去避难,还不知道咱们拾娘要受多大的罪过呢!吃多大的苦头呢!你的那位好姨妈可一向是拿鼻孔看人的,哪里会瞧得上咱们这样的穷亲戚!”
刚刚还在蒋大舅老两口那里把这门亲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朱氏直接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扔在了脑后。
老陆头也有些理亏,他是知道自己姨妈一家是个什么德行的——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是他外祖家嫁得最好也最有能耐的人了。
当初为了她,他外祖一家更是砸锅卖铁的把家里大半财物都陪送了过去,为的就是她以后能不忘本,在必要的时候帮扶家里人一把。
谁知道她在嫁过去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看不起他们这般穷亲戚,还特别喜欢在他娘面前显摆自己的有福气眼光好,天知道他姨妈的这门亲事明明是说给他娘的,但是却在半途被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姨妈强夺了过去。
虽然老陆头也知道如果姨妈没抢了他娘的婚事的话,恐怕也未必会有他的出生了,但是他还是为自己吃苦了一辈子的母亲感到惋惜,对那姨妈也如非必要,绝不会求到她门上去——免得让因为劳累过度而离世的母亲在地下难安。
在呛了丈夫一句后,朱氏又把注意力转到陆拾遗身上来。
捉着她又是好一通的苦口婆心,就怕她等下到了蒋家大爷那里又拧性子又犟嘴的把一盘好棋给下散了。
陆拾遗当然不会在这关键时刻拖后腿,因此很是认真地点点头。
“可见是真的吓着了,往日里哪有现在一半乖巧,”她这表现又让朱氏心里一酸,“都是爹娘没用,要让我的乖乖受这样的委屈……”
“你可不能再瞎纵着她,”原本情绪还有点感伤的老陆头黑着脸说:“这人做错了事就要认,容不得丝毫虚言推诿!她把自己的继子推河里就差没淹死了,人老蒋家仁厚,惦念着我的那点旧情,没想着报官也没让她偿命,就已经很不错了。如今不过是让她道个歉你都替她委屈,等到她以后杀人放火了,你是不是要给她递刀子递柴火啊!”
朱氏被他说的有点心虚又有点恼火刚要反口呛回去,就见蒋大舅又重新来到了院子里对他们笑笑说:“大爷愿意见你们了,你们等会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特别是……陆姑娘。”
原主虽然嫁给了蒋家大爷,但是却一直被蒋大舅和崔氏陆姑娘陆姑娘的叫,他们从没有正儿八经的认原主做过外甥媳妇,这也是原主心里莫大的一桩遗憾。
眼里有几分闪烁的陆拾遗被母亲拖拽着往蒋家大爷的外书房走去,心里却有些庆幸的想到多亏这只是原主的遗憾而不是执念。
要不然,就古代这等级森严的社会,哪个为奴为婢的敢理直气壮的把主家的当家太太当自己的晚辈看待?
还外甥媳妇呢,就是单单在自己脑子里动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他们都会在心里后怕的不住忏悔起来。
蒋家大爷的外书房看上去很大,走进去后就会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足足摆了十多个一人高的书架,而且上面更是摆满了各种厚厚的书籍,乍一进去,一股浓厚的书墨香味就扑鼻而来。
陆拾遗动了动鼻子,虽然不知道这墨的品种,但是以她用惯了好东西的鉴赏水平来看,价格绝对可以用一两黄金一两墨来形容。
正背脊挺拔地端坐在黄花梨的云纹平头案上书写着什么的男子微微抬头,朝着陆拾遗一家三口看了过来。
他的容貌就如原主脑子里的一样的出色,肤色很白,是那种病态的白,五官却十分的凌厉,带着几分高不可攀的的傲慢——那是上位者所特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