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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去赶到刘文说的酒家的时候,人已经散了。
他独自回到驿馆,刘文等人在他院中,他让温泉和奇松分别到汲黯和张安世的住处去,二人回报却说他们均未回来。他沉默半晌,吩咐怪石,派人传信给夏侯蓉,今晚他在自己屋中歇下,不必她侍寝,让她好生休憩;另外,任何人过来,都不见。
他又召来邵总兵,冷声吩咐道:“派人去将右扶风和张廷尉寻回来。说明这是本王旨意,必定要他们回来,若有人抗旨,捉也要将人捉回来!”
“是。”
邵总兵领命而去,刘文也正想退下,两人却又被刘去蓦地唤住,“都回来!邵总兵退下吧,不必去找了。”
这一声语气甚冽,邵总兵那大个子也吓了一跳,赶紧答了声“遵旨”,退下了。
刘文有些摸不准刘去此时的心情,刘去也没再提张安世的事,只将他拉到桌前坐下,问道:“你过去的时候卫青也在?”
刘文颔首,“是,只可惜二弟暂时无法办他。”
“嗯,毕竟我没有亲见之。早料到他必随汲黯过来,此前,我倒是让温泉派人去监视他。”
刘文并不知道这事,想起汲黯的话,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他心里微微一沉,顿生防备、警惕,和一股栗意和厌恶。
……
刘去留住刘文,兄弟二人又谈了好些话,刘文方才眸光沉沉地离去。
刘去并未就寝,仍端坐在石桌前,月辉映到他脸上,照出他眉眼间的疲惫,然那疲惫突然暗淡下去,换上了凌厉。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眯眸看着星河明灭。温泉安静地守在一侧。
这时,奇松突然拿着一个托盘走过来,上面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白色瓷瓶和一个杯子。一阵清新橘香从瓶口蹿出。
嗅着这股久违的香气,刘去心思一动,几乎立刻问道:“这是什么?”
“厨房说是为主子备下的,不是主子传唤的吗……”奇松疑惑地回着。
未及说完,只听得院外传来造访的声音,“昧初求见十二少,请代为通传一声。”
“昧小姐,非是奴才失礼,实是主子已歇下,不再见客。请小姐见谅,明日再觐见太师吧。”院外,怪石礼貌婉拒。
“那好吧,谢过怪石儿了。”
一如既往,昧初并没掩饰语气中的失望,但礼数周全,一笑谢过。
奇松这时说了句:“主子,恕奴才多嘴,那张安世就永远学不来如此礼律。”
刘去不置可否,目中冷冽愈深,奇松也不敢多说。他拿起奇松斟好的橘蜜,“本王并无嘱咐厨下送此物过来,去问一问,看是谁人心思。”
奇松一惊,这刘去饮食的事可大可小,虽说方才早以银针试过,亦已让下人试食,都并无异样,但若是无主之物,却不能不防!
那厢,温泉身形晃动,正准备去问,一阵琴声忽起,幽幽穿过墙瓦,在枝叶扶疏间袅然而来。
一曲既罢,又是一曲连绵,五六首曲子过后,那本清美灵动的音色变了调。刘去眉峰一皱,拿着杯子,也没放下,袖袍一展,竟出了院门,循声而去。
温泉二人欲要相随,却教他沉声制止,“不必跟来。”
……
赵杏在外头不知辗转多久才回到驿馆,脑中思绪却依旧凌乱如麻。进得大院,忽闻琴声淙淙,如倾如诉,她不觉痴了,循声觅去。
不想惊动任何人,她一个空翻,跃上屋顶。
她突然想起那天刘去抱着她跃上屋顶的情景,不觉一笑,初次见面,她还救过他呢,她武功虽不怎样,区区一个屋檐也难不住她,他……
她嘴角的笑意突然凝住,目光落到向抚琴女子走来的男人身上。
“这蜜酿是你让人送来的?”男人出言相询。
女子颔首,双手一收,琴弦嗡然一声,华音孑然而止,一霎,四下只剩月色如水,虫鸣潇潇。
“你怎么知道本王的饮食喜好?”男人目光微厉,声音也冷了几分。
女子目中不觉划过嘲讽,“姐姐知道的,我也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十二少,你不爱我,可以,但总不能阻止我怎么待你吧?除非你将我杀了。”
她看着他,姿态不卑不亢,泪珠却从眼中滚落,一颗一颗,打到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