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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有个哥哥叫大江,去了南边发展,”高大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很久不回来了。”
“也许他很忙!”袁宁听着也难过,帮着高大男人想理由。
“忙啊,怎么不忙。开始忙工作,后来忙着讨老婆,老婆讨完了,孩子又要生了。现在孩子还小,不适合来回奔波——”高大男人连呼吸都带上几分叹息,“我总觉得一睁眼又回到了小时候,大半夜我哥就把我摇醒,带我去池塘里摸泥鳅。晚上泥鳅最傻,我们摸一晚就能摸到很多。早上可以用来熬粥,甜极了。剩下的,我们挑到镇上去卖,卖了钱大部分交给妈妈,给我哥当学费,我哥自己留了一部分,攒着。我早该知道的,我哥他是有大志向的人,不会甘心窝在我们那种山窝窝。我其实也不甘心,来首都这边闯,结果还没闯出名堂,腿就没了。唉,有时真想回到小时候,我那时就该多和我哥学着点儿,多念点书,多问问他以后该做什么。”
袁宁听着更难受了。原来他们兄弟俩以前也很好啊!很好很好的兄弟,长大后会连面都见不了吗?很好很好的兄弟,也会连对方出了意外躺在病床上都一无所知吗?袁宁看着高大男人装着义肢的左腿,鼻子酸酸的。
袁宁想到了他和章修严,想到了以后他们可能也会各奔东西,想到有一天章修严生病了他不在旁边、章修严又爱逞强不爱把遇到事告诉任何人——袁宁心里一阵难过。他和章修严也会这样的吗?每一次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袁宁都有种强烈又古怪的念头,他不想长大,最好一直都不长大,这样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呆在弟弟的位置上关心章修严的一切。
总觉得再长大一些,很多理所当然的东西都会变得奇怪起来。就好像小时候他可以搂着章修严的脖子抱紧章修严,可以亲吻章修严的额头和脸颊,现在长大了几岁章修严就再也不允许他做出那种黏糊糊的事。
袁宁悄悄转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章修严。他真想一直一直和大哥在一起啊!袁宁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伸手牵住章修严宽大的手掌。
章修严也听了高大男人的话,感受到袁宁小心的靠近,哪会不知道袁宁在想什么。袁宁从小就敏感得很,而且总是很没安全感,看见、听见别人的事情,他都容易多想。章修严轻轻回握袁宁的手。
双手紧扣。
袁宁感觉整颗心又活了回来。不会那样的!他和大哥一定不会那样的!大哥对他那么好,他也要对大哥很好很好!他早就想好了的,一定要变得和大哥一样厉害,永永远远跟着大哥往前走!
说话间,廉先生的住处到了。廉先生的住处不在街道上,而在再往走上一点的地方,外面围着长长的围墙,几乎把整座山都环绕起来,将外人隔绝在山下。围墙修得古色古香,有深色的飞檐和雪白的墙壁,偶尔会有几个镂空的圆窗,可以通过它看见里面的景致。围墙里外的花树开得更盛,两边的花儿像是想要相互打招呼一样,你探过来一枝,我也伸过去一枝,你来我往、热热闹闹,几乎把围墙都藏了起来。
明明是冬天了,袁宁竟还能在花间看到翩翩飞舞的蝴蝶!袁宁眨巴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大概看错了。
高大男人却说:“不管来多少次,我都觉得很神奇。我是秋天到这边来的,那时廉先生的住处就和这差不多了,不过蜜蜂和蝴蝶更多。蜜蜂嗡嗡嗡地叫着,非常热闹。听说蜜蜂和蝴蝶都是廉先生养的。”他边说边摇动大门前的门铃。
袁宁看着那古朴的、发出铃铃铃脆响的铜铃,感觉自己小小的心脏跟着那铜铃晃啊晃。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两条眉毛之间有道长长的疤痕,不过他自己一点都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让它留在那里。于是别人一眼看去,也不会在意那无伤大雅的疤痕——虽然它是那么地显眼,可是它和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又有什么不同?都是组成这张脸的一部分而已呀!
袁宁觉得这人给自己的感觉非常亲切。他仰头与对方对视,乖乖向对方问好:“您好!我叫袁宁,我大哥说今天是这里的开放日,带我们过来这边看一看!您就是廉先生吗?”
“对。”廉先生点点头。
廉先生注视着袁宁,从袁宁身上感受到一股清冽的气息,这种由里而外的通明透亮,他已经许久没见到过了。他这里像个桃花源,可以让人无忧无虑地生活。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桃花源,比如旁边的大河就一直心有遗憾。眼前这孩子像是一汪清泉,与这孩子对视的时候容易在他眼底照出自己的模样、勾起心中的惆怅与憾意。
廉先生还察觉了萦绕在袁宁身上的莲子的气味。别人是无法嗅见的,但那些莲子由他一手培育,只要有人曾带着它们,他就可以感应到它们的存在。再看大河对袁宁的态度,廉先生明白过来,袁宁和他身边的少年大概就是帮助过大河母亲的人。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呢?廉先生难得地对外面的人产生了几分好奇。他微微侧身,对袁宁和章修严几人说:“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