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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随柳氏来到前院,厅中多了五名男子,说是男子,不过是见他们身姿挺拔,气质沉稳。细看这面容却着实不够刚毅,显是未至弱冠,苏青诺仰着脑袋瞅了又瞅,估摸着最多也就十六的样子。
“柳姨。”身穿月牙白衣裳的少年对着柳氏恭敬行礼。他的五官乍一看非常普通,眉毛不够英气,眼睛不够大,鼻子也不够挺,但组合在一起却十分耐看。
“你是……”柳氏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离京五六年,少年当初该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细细打量着他,少年也任她打量,毫无拘束之态。“你是睿哥儿罢?”
“正是小侄。”
“怎的来了俞州,你爹娘也同意的?”显见是亲近的人,柳氏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小侄与几位同窗游学至此,家父家母皆是赞同的,临行前家母曾言柳姨便在此处。本想早日前来拜访,只是前些日子并未打听清楚,及至静音住持收弟子,想着不知谁家女儿惊才绝艳有如此福分,后方知原是苏家妹妹。”他的声线温润平和,双眸盛满了暖意,如春风化雨般和煦。
柳氏照旧谦虚了几句,纵使近些时日这类话听得多,依然不觉得腻味,脸上笑意更盛。
接下来一番介绍苏青诺才知道,这一个个的都是世家子弟,宁国公家两位少爷,宁三和宁五。户部尚书嫡子,孙七。而先前柳氏叫的“睿哥儿”乃鸿胪寺卿长子。还有一名黑衣男子如雕塑一般立在他们身后,一声不吭,容色冷峻,瞅着应是侍卫。
苏青诺在一开始见礼时甜甜的叫了几声哥哥,得了几个小玩意儿到手,便没了她的事,只在一旁正襟危坐认真听着他们闲话家常。王嬷嬷说,在人前便不能懈怠,即便只是今天吃了什么这样一番废话,也能捕捉到好些有用的信息。
宁国公一族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老牌贵族,又是当今皇后的娘家,这国公府少爷便是皇后的亲侄子,也难怪这两位不言不语一身矜贵,将其余两人都比了下去。特别是那位三少爷,瞧着和她大哥一般不苟言笑,他额头方正平阔,剑眉入鬓,眼睛介于桃花眼与杏眼之间,眼尾弧度略长,目光清冽如寒潭水,无端让人觉得不可冒犯。
“晚辈听闻苏先生在寻一味药,恰好游学时无意间得到,便不请自来,还望苏先生见谅。”落座后,宁三首先打破了沉默,苏青诺隐隐觉得这群人唯他马首是瞻,这宁三便是声音也是极为清冷倨傲,却并不会让人反感,仿佛合该高人一等。
苏誉自是表示无妨,话音落,黑衣侍卫便恭敬地托着紫檀木盒子于苏誉跟前。
“劳烦苏先生看看是否为所需药材。”
苏誉接过紫檀木,轻启开来,映入眼帘的是带着根须的三株小草,深绿色叶子,毫不起眼,与花园里的杂草无甚两样,“这是獐晗草?”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獐晗草生于丛林沼泽,草面肥厚光滑,茎直而韧,根须为紫红色,寻常獐晗草无药效,獐晗草需獐子排泄物日日浇灌,半年为一周期,獐晗草枯萎,草籽掉落,再次长成,掉落,如此反复三载,经瑞雪三次覆盖,獐子排泄物日日滋养,方为真正的獐晗草。
细细观察一番,又凑近闻了闻,尿骚味扑面而来,想来定是獐晗草无疑。
“这般珍贵的药材,不知宁三公子……”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苏先生便叫他宁三,叫我宁五便成。也不是白白送与先生,晚辈几个在此处还有些事未处理,想在您府上借住几日,不知可否?”男子手持折扇,笑容扑面,若说林睿的笑是满带真诚,那么他这狐狸眼微眯的笑却是带着些圆滑。
“晚辈几个不挑剔的,有个住的地方就成,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只想好好歇上一歇。”孙七生怕苏誉不同意似的,急急表明自己是很好养活的,他是他们当中长得最俊的,或许该说精致。最妙的是那双桃花眼,眼尾稍向上翘,眼神潋滟迷离,风流尽显。
这番话倒是让苏誉多了几分好感,见他们也没带仆从,想来这一路上确实吃了不少苦,如今世家子弟里还有这般心性的实在是难能可贵。
“便是你们不说我也是要留你们的,这一个个还只是孩子呢,便安心住下来罢。虽说府里小了些,也总比外边儿的客栈好。”在柳氏眼中,他们身量虽长成,只还未成亲便还是孩子,一时母爱泛滥,况且与这些孩子的父母也都是幼时朋友。
几人言笑晏晏,直到苏言晟跑着来到花厅。
“爹,小天狼,小天狼不行了!”一踏进花厅,苏言晟就气喘吁吁地开了口,也没瞧见座上多了几名生人,他的院子离前厅稍远,跑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
“我将它抱进院子安顿好,待它清醒过来又意欲咬人,好容易把它控制住了,过了一会儿又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爹您先去瞧着,我现在去把师父请来!”说完提脚就要跑。
“你师父昨日便启程去了营县,只怕便是他在也不抵用。派人去请了平安街的刘大夫来。”他与江九一个专攻疑难杂症,一个专攻儿科,到底师承一脉,大同小异。平安街的刘大夫是兽医,但是主要为医马,如今还未查明那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也不好对症下药,便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