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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暮雪最后看了她一眼,心想沾染上女人果然会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狠狠心,转身就出去了。
背挺得格外笔直。
陆芜菱虽然心中还存着愤恨,可看着他那样走出去,也觉得极为矛盾,一时心中挣扎。
罗暮雪已经走到庭院里,虽天方亮,外头仆婢们忙碌着给他检查是否有漏带的东西,又有些随身的用品今晨方装车,闹哄哄一片。
陆芜菱犹豫要不要起来跟他道别一下。
但是觉得自己昨晚刚被他那个什么还要衣裳不整倚门叮嘱路上小心千万保重之类的实在是自甘下贱得很,最终决定还是继续待在床上。
繁丝带小丫鬟捧了热水汗巾手脂面膏等物进来伺候,看到陆芜菱坐在床上不动的样子和平日不一样,面色也有些憔悴,便明白了,面上一红,又啐道:“将军真是的,哪有没成亲便这样的,把姑娘当什么了!”
不过陆芜菱其实并没有第一次的后遗症严重,只是腰酸,腿间略有些痛,胸也有些隐隐作疼。
繁丝却因为罗暮雪之前第一次无声无息就把陆芜菱的身子给占了很不满。那夜她若非是久等陆芜菱不归,赶去东厢,也不知道。
犹记得当时夜深露重,她在窗下徘徊,听到里头异响,便知道不好了,却又不曾听到陆芜菱哭喊呼救,不好冲进去救她,又觉得罗暮雪是不知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她家姑娘,担惊受怕的,就这样站了一夜。
第二天陆芜菱那样奄奄一息的模样真是令她痛彻心扉,便知道定是罗暮雪用什么制住了她硬要了她身子的,心里悔恨自己没有及时冲进去护主。
不过好在后来听说圣上赦了姑娘的官奴身份,罗暮雪还当廷求了赐婚。
总算有些良心。
目前情况下,也算得最好的结果了。
虽然方公子同姑娘般配,也对姑娘有心,若是姑娘没*,倒真是良配……可惜他有父母高堂,兄弟妯娌,恐怕姑娘这样没有娘家撑腰的不会好过。
罗将军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虽无家族依托,却也自在,不用侍奉公婆,只要讨得他欢喜,日子便好过。
这样写着,心中也算一定。
她吩咐小丫头把那盆热水放到乌木雕花三脚花架上,自己也放下手中汗巾等物,搀着陆芜菱起床,道:“姑娘,大人马上要出征了,何不去再见他一面,也道个平安?”
陆芜菱被她搀扶着走去梳洗,闻言轻轻“哼”了一声。
繁丝心中暗叹,她家姑娘的脾气她自然清楚,但是女人这辈子还长得很,不靠男人却去靠谁?
现在是爱着哄着,以后若有新欢怎生是好?
要怎样将来才能劝得姑娘现实些?去奉承讨好自己的相公?
其实这些道理,恐怕姑娘腹中全都是清清楚楚的,只是不肯去做罢了。
姑娘性子古怪,她还记得一年多前,姑娘旁观了贾氏和青姨娘的一场新的暗中斗法,夜间很是厌恶道:“这世道女人真是生不如死!要我日后过这样日子,去天天琢磨着如何向丈夫邀宠固宠,跟旁的女人斗来斗去,真不如不嫁人。”
自己还笑着逗她:“说什么嫁人不嫁人的?姑娘羞不羞?”
姑娘却正经叹息道:“繁丝你不懂。我多希望我也能如男儿般读书科考入仕,为官也好,经商也好,泛舟五湖也好……可惜这世道女子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为男子的玩物附庸!难道只有男子会貂裘换酒?只有男子能耐得住寒窗苦读?只有男子领略得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豪气?……唉,我其实无甚野心,我只想不要被旁人轻贱主宰就好。为何我不能生成男子?”
她听不懂,调笑道:“好在姑娘不是男子,男子若生成姑娘这般娇滴滴的模样岂不被人欺辱?”
姑娘斜她一眼,道:“我也不是真想做男子,只是不平罢了。”
她心想,姑娘这些心思大逆不道得很,没有母亲教养终究是不对,便笑着开导她:“姑娘嫁了方公子,只要方公子爱重姑娘,必不会有那些糟心事。”
姑娘便叹了口气,道:“方微杜是比旁的男子不同,但是我却不想出嫁,将来出家倒是好些。”
她大惊,道:“姑娘疯魔了?放着方公子这般的还不想嫁!出什么家!这话是说着玩的吗?”
姑娘叹息再三,似乎觉得心灰意冷。后来又道:“其实也不是这天下男子都不好,人本性便是喜新而厌旧,这世道非得女子以夫为天,从一而终,又什么都不准女子做,而男子三妻四妾理所当然,无人诟病……是这世道不公。”
她急了,掩着姑娘的嘴,流泪道:“我的好姑娘,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休要再说起,谁叫咱们命苦,投了女胎,想是前世未曾积得福德……”
姑娘看着自己,终究是叹息几声,从此不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