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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的脸是冷飞雪做梦亦想不到的,那张熟悉的脸孔。只是他的目光不似往年那般温柔,却多了几分陌生的冷峻。
“师父?师父!”冷飞雪一头扎进那人怀中,死命抓住他的衣角,唯恐只是入了梦境。眼前活生生站着的,可不就是她找寻多年的师父霍行云?可他为何会在这?他果真是那“人皮画匠”?一个个疑问将她唤醒,她迟疑地抬起头看向霍行云:“师父,你竟还活着?你、你是‘人皮画匠’?”
霍行云冷笑一声:“谁告诉你的?”
她打了个寒噤,印象中师父是温柔如水的,从来不曾斥责过自己,他笑起来暖心暖肺,何曾见过这样的冷笑?
“是轩主说你已不在人世了……这不是关键!你夺了兵器,还杀了谢修雨,不是‘人皮画匠’么?谢修雨也就罢了,”她又恨又气道,“你、你为何连轩主也杀……”
霍行云又是一声冷笑:“你倒时刻不忘轩主。”
“我也时时刻刻无不挂念师父,”她小声道,“可轩主骗我说你死了。”
霍行云忽地笑将起来,会心的笑,果真如春风涤荡,看得冷飞雪只想哭。这样久违的笑容,究竟隔了多少年才得见?
“他的话你也信?”霍行云道,“乖徒弟,你长得好快,师父都快认不出你了。”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一下,冷飞雪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呃,你们可以了么?”李笑寒一旁讥诮道,“不是寻仇戏么,这改唱师徒重逢了?”
霍行云眼见着冷飞雪哭势难歇,只好道:“乖徒弟,先随为师出谷去,找个地方再哭,可好?”
这便以刀斩断她手脚镣铐,拉了她出谷去也。一路上不见一兵一卒,甚是奇怪。
出谷后,霍行云将她二人带到一家客栈暂时歇脚。冷飞雪先将李笑寒安顿好,委实难捺心中疑惑,忙找霍行云问个究竟去也。
霍行云正擦拭那“刈泪刀”,见她来了,将刀递给她:“轩主的遗物。”
她拿了那刀,为免睹物思人,忙又放下。
“师父,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你如何会出现在西夏,还及时救了我?你当真是‘人皮画匠’么?你为何会失踪,这些年都怎么过来的?还有……”她一股脑儿说出了心中疑问,却听霍行云轻声笑着。
“为师听说,你这些年过得甚是……嚣张。”霍行云笑道。
“嚣张?这从哪里说起?”她不解道。
“早些年‘玉真教’的‘缉舌令’,最近‘问鼎派’的江湖通缉,你竟还好好活着,这还不够嚣张?”他笑道,“乖徒弟怎就变得如此顽劣了,都是轩主宠的罢。”
她一愣,没想到师父什么都知晓。
“师父,快点告诉我——”冷飞雪娇嗔道。
“这爱撒娇的脾气倒没变,”他笑道,“你想知道得太多,我一时竟也不知从何处说起。”沉吟片刻又道:“为师突然离开你是因为收到密令,轩主交给我一项重要任务……至于是什么任务你就没必要知晓了。后来又从轩主书信中得悉,你已在轩中,我便放心了。可以透露的是,这几年我都在西夏监视‘荣耀堂’的动静,轩主为了让你安心活着,便假说我已死。”
“他个骗子。”冷飞雪嘀咕道。
霍行云又道:“后来为师与轩主失去联系,找人一打听才知晓,他已遭‘人皮画匠’毒手。直到两个多月前,为师见你同一个僧人入了西夏国境。我向那僧人打听,他说,你在这儿等人。我又见你时常不安分地打听‘千愁谷’,便知你的意图。呃,你拿重金买的地图也是我安排的,不然你以为街头随便一个人都知道‘荣耀堂’的去向?”
冷飞雪吐着舌头道:“你跟踪我!”
“这没大没小的毛病也是轩主惯的?”霍行云佯怒道,“你小时候可不敢这般造次,每日都是师父长师父短,师父放个屁也是香的。”
“师父我错了,只是……只是你能不能别老提轩主?听着怪烦的。”听了李笑寒的故事,冷飞雪确实不想听到赵洛寒的名字了。
“你为替他报仇,连买凶之事都敢做,这会子倒不让提他了?”霍行云笑了笑,又道,“我潜入‘千愁谷’之后,打探得谢修雨这小子不安好心。一是要将‘月澜皂绢甲’据为己有,一是要哄骗你成亲。他甚至假借‘人皮画匠’之名监守自盗,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说着,从行囊中取出“月澜皂绢甲”,扔给冷飞雪:“你的。”顿了顿又道:“收好了,可别再被人骗去。”
她瞥了一眼那皂绢甲,却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犹豫良久,还是收下了。
霍行云并未在意她的表情,继续道:“我杀了谢修雨,仍藏身于谷底。不想却发现没藏哲秋私自收藏了‘刈泪刀’,我便顺手夺了来。”
“如此说来,你并非‘人皮画匠’?”冷飞雪道。
“戴个面具就是‘人皮画匠’么?”他反诘。
“哎,我又猜错了。”她叹道,“那‘千愁谷’为何一个人都没了?”
“被西夏皇帝清理了罢,”他道,“你被关进潭底大牢之后,就在谢修雨的葬礼那日,皇宫里派来使者道是没藏哲秋串通宋国权臣,定了卖国死罪。”
她暗暗叹道,此前听李笑寒说起过,“荣耀堂”原本就是西夏皇族控制的秘密暗杀机构,若真是与宋国勾结,倒真逃不脱灭门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