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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之后短短几天里,苏依对此话有了充分体会。
首先是在网吧过夜的隔天早上,买好早餐来叫自己上班的彼岸千年发现她正发着高烧,已接近神志模糊。急得他连私家车都不取,直接call了救护车送医院。
挂号、验血、配药,挂点滴,完了彼岸千年充耳不闻自己提出要回家休息的意见,直接将她拎至明初夏末家养病。没错,明初夏末家。据势力主大人解释,他们俩的关系为邻居,他的房子就在隔壁,考虑到她一个女孩子入住单身男人家有损清誉,才带来明初夏末处。可由对方光明正大从钱包里掏防盗门钥匙登堂入室的举动来看,苏依实在很难相信那句“邻居”含义单纯,不过身体的虚弱,让她连好奇的力气也失去了。
其次是高烧当日倒霉地遇上生理期,此时女性的免疫力本就特别差,这下她更是病得不省人事,小小的感冒发烧差点演变成肺炎。彼岸千年替她在医院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挂足一周吊针,再接回去修养,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折腾了二十多天,才稍有起色。整个期间,即便顾临风的慰问电话天天准时报到,但直到出院后好几天,她才有些许精神跟自家白老虎聊天。
原本以为大病一场算得上足够倒霉,然而比起后续发生的事,苏依方知乃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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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依不敢置信地看着客厅里被脏乱地扔在墙角的行李,她省吃俭用才买下的昂贵职业套装都报废成破抹布;陪伴自己走过最痛苦那段日子的老台式机被拆成一堆脏乱的零件;最令她感到天崩地裂的是少了一只精致的小号黑色旅行箱,里面锁着多年来除随身携带的几件小东西以外衣袂临风送给她的全部礼物,包括软陶烧制的摆件白老虎,照着游戏坐骑捏成的手机挂坠“黄泉不系”,檀香木雕的猫咪发簪等等。
“我的旅行箱呢?”苏依气血翻涌,双眼通红,从小到大,父母再虐待自己,弟弟再欺负自己,她都没像此刻一般视家人如仇人过,“把我的旅行箱还给我!”
“里面有什么?”彼岸千年上前一步将苏依护到身后,还好自己今天坚持陪她回家。照目前看来,这窝毒蛇很可能是想把她扫地出门。理应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事,可彼岸千年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苏依跟他提过其父母逼她搬回家住的原因,是什么令苏乐不再需要她的经济资助,敢明目张胆地划清界限?
“乖乖送的大部分礼物……”苏依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因情绪不稳,嘴唇颤抖得几乎无法吐字,“东西或许不值钱,但……”
“报警!”由于担心苏依,请了假陪同彼岸千年一起送她回来明初夏末斩钉截铁地道,身为年薪百万以上的金领,她一向紧跟时尚潮流,在奢侈品方面远比苏依敏感得多,“衣袂临风一直默默兑现着他婚礼上的承诺,始终给你最好的。本来我不想说,但光你手机上挂的吊坠,就值6w美金。我不信他送的其它东西都一文不值,你的失窃金额远远超出立案基数。”
“小醉,你的电脑硬盘里有没有格外重要的资料?”彼岸千年忽然沉下声,开口问道。虽然他没看出苏依的手机挂饰哪里值6w美金了,但明初夏末既然这么说,多半不会错。而从苏乐目瞪口呆的蠢样中,他能断定对方先前也识别不出其价值。可如果并非变卖了那些东西换钱,苏乐短时间内哪来的资金迅速独立?彼岸千年再一次仔细搜寻四周,才让他瞧出端倪,在一堆旧电脑拆下的废铜烂铁中,唯独少了硬盘。
“我的设计……全部的设计图!”苏依愣了一秒,立即反应过来,她脸色刹那间惨白如纸,猜到了弟弟之所以突然嚣张的原因,“苏乐!你偷我的设计图!”
“呸!”苏乐虽不承认,但也没彻底否认。事实上,他阴险的三角眼中满是幸灾乐祸。自己期盼看到苏依发现设计图被窃时的表情已经很久,谁让这臭女人一直拿钱威胁他,以为有几个脏钱就横了。真不知道严家大少爷看上对方哪点,时隔五年还心心念念地想娶她。可惜苏依天生就犯贱,放着有钱有势的男人不要,爱跟个流氓鬼混。“那是我的设计图!每一张修改图都在我的电脑里,你说是你的,证据呢?”
苏依浑身抖如筛糠,嘴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她最害怕的莫过于苏乐打自己和顾临风那套合作图的主意,因为所有文件夹里,顶着“未完成”标签的只有它们,任凭苏乐智商再低也不至于偷“已交稿”的图。世事往往担心什么来什么,对方的下一句,让苏依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告诉你!‘范提尔’公司已经买下了我的版权,我有钱!下个月就能出国!不用再受你这烂货的气!”苏乐圆睁如铜铃的眼中有着异样的亢奋,笑容狰狞,“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做白日梦想住进豪华别墅?告诉你,你贱命里没这个福分……”
“砰”的一声巨响,苏家木质的大门让彼岸千年硬生生一拳捶得凹下一个坑。本来正骂得兴起,眉飞色舞、大放厥词的青年,瞬间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苏乐,你再敢说一个侮辱她的字……”彼岸千年的声音不大,可前倾的身体极具压迫感,内敛了多年的戾气重新外显,气势慑人依旧不减当初。看着青年外强中干的可笑模样,他冷冷一笑,苏乐真该去感谢自己的未来姐夫,否则对方恐怕得先断上几根肋骨,才有机会听到他出声说话。“只要一个字!我一定有办法让你未来半年除了躺医院,哪儿都不能去!”
彼岸千年的威胁让苏家没一个人再敢口出狂言,但并不意味着情况有所好转。苏依靠着明初夏末的扶持才能勉强站稳,一夕之间,所有跟衣袂临风有关的东西全被夺走,那些自己视若珍宝,平时连拿出来看都小心翼翼的礼物,还有他们耗费五年心血共同设计出来的理想的家。她好像整个人被浇上了一桶冰水,寒彻入骨,从头顶冷到脚底。苏依空洞地张着眼睛,却流不出眼泪,原来世上最深刻的悲哀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