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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每次回来,母亲总会拉着他说些家长里短,所以彼岸千年知道,那件事后,陆陆续续已有好几个受害者挺不过来,死的死,疯的疯。但眼前的女子除了不太活泼,不喜跟人有肢体接触外,完全能融入社会过正常的生活,算是很了不起。
“因为我处理过了。”苏依抬起头,苦涩道。
“什么?”彼岸千年转头看她,一时没听懂对方的话。
“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苏依深吸了口气,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悲悯,无力地笑,“我处理过了,从事发后一个半月起,连续十个月,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做针对性处理……我只是哭,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走运的。予雯她熬了五年,最终还是没能跨过那个坎。”
对于此类案件,社会对女性受害者的同情,薄弱得让人发笑。公众多会盯着受害者的衣着做评论,其实衣着暴露与否跟犯罪是否发生没有必然关联,就像有钱人家不是活该遭小偷一样。传统家丑不可外扬的观念、受害者本身的自疚,以及周遭不负责任的流言蜚语,会帮助那个罪犯一起把他们活活逼死。
午夜梦回,苏依经常觉得后怕,不幸中的大幸,父母没选择关起她,他们逼走了她,至少是留下一个活命的机会。
“临风知道这件事吗?”彼岸千年见苏依微微皱眉,有些茫然地望向自己,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不接受他,跟这件事有关?他知道吗?”
“想什么呢,都说了我们之间不是那种感情。”苏依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彼岸千年怎么总喜欢把自己跟衣袂临风凑一对,她解释得嘴皮子都快破了,“乖乖怎么可能不知道,十个月的ptsd治疗,他全程都有陪同。”
事实上,苏依认为没有衣袂临风,她根本不可能走出来。当年她走投无路地到群里借钱,自家白老虎知道事情始末之后,一反温和的常态,强烈要求她做心理评估。那男人给了她两条路,一是他回国押她去见心理医生,一是她自觉配合。他少见的强势,令她只好做出选择,她选的是后者。
于是衣袂临风替她在m国找了专业的心理医生,那位dr.kevin为了正确评估她的精神状况,由头至尾总共坐了三次飞机到s市,进行面对面的会谈。其余的时间,他们一周两次,每次一小时,通过网络视频进行治疗。面对陌生人,她恐惧、她焦虑、她羞于启齿,她崩溃地哭求衣袂临风陪她,所以十个月内,他通过网络语音陪伴参与。
仔细想想,貌似就是那段时间,让衣袂临风养成了日夜颠倒的习惯,她睡着他也抓紧时间休息,她清醒,他便通过各种途径一秒不离地陪伴她,手机、qq、msn、yy。
苏依知道自己是走运的,走运在她家乖乖极度重视心理创伤。当她的ptsd症状才刚出现,还没来得及恶化时,就被他不容分说地强制治疗。衣袂临风的身体虽然孱弱,但在精神层面一直有股坚不可摧的气场。那时的她像只遍体鳞伤的小猫,被老虎叼回它的窝,那只老虎一遍又一遍细心温柔地替它梳毛,直至它基本伤愈。
说老实话,父母从学校打听到的流言也非完全空穴来风,最后一年,失去正常状态的她根本没办法打工养活自己,所有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都依赖于衣袂临风。二万,对当时的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虽然欠的钱,在工作第一年便已还清,但他给的雪中送炭,她铭记此生。
彼岸千年淡淡地看着她,无声地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