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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城是个军事要地,北面是一马平川的荒原,南面依山,易守难攻。附近的山都是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意,顿感荒凉无比。
到了洵城门下,真个戒备森严,固若金汤。连我们鼎鼎大名的慕容将军都被盘查了半天,又是盘问,又是查令牌,又是叫熟人来认人。
身份一经确认,城守万分客气,连称怠慢,把人马请进城去。又道:“卑职如此谨慎,皆因前些日子城里混进了刺客。”
“混进刺客?”慕容云遥问道,“什么来历,什么目的,有人受伤吗?”
“应该是敌军派来的死士,是来刺杀监军大人的。因着监军大人一来洵城就改良了对付骑兵的作战武器,扭转了局势,让敌军吃了不少败仗,敌人听到监军大人的名号便闻风丧胆望而生畏,只能出此下三滥手段。”
慕容云遥闻言眉头一紧:“那监军大人如何?”
“监军大人英勇神武,自然是将刺客当场斩杀了。”城守颇得意的说道。
慕容云遥点头道:“是得谨慎一点。”
我总算听明白他们口中的监军大人就是何予恪,看来有他督战,确实卓有成效。
慕容云遥跟城守寒暄完毕后,将我安排给一位军医先生,交待他好生关照我,自己接洽战地实况去了。此军医倒是个熟人,在敖山时就见过,他就是曾指使我替伤兵包扎,并且妄图将我留在身边一直使唤的山羊胡。
他好像已经认不出我来了,对我的评价倒还是一如既往:“最近伤员很多,人手不足。你这个后生年纪轻轻倒还机灵,长得也干净,不如去照顾监军大人吧。”
吓?我问道:“监军大人怎么就要人照顾了?”没搞错吧,派我去照顾他?这么一来,他一定会认为我是故意将自己送上前线来解相思的,真正窘死人了。
“监军大人遇刺受了伤,又遇寒流肺疾复发,还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谋划作战方略,怎么不需要人照顾了?”
什么,何予恪受伤了?还引发了肺疾?我大吃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又确认道:“不是说监军大人将刺客了结了吗,怎么还受伤了?”
“对方有备而来,能躲过一劫已是大幸,怎能不受伤?只不过怕动摇军心,不让宣扬而已。”山羊胡似突然反应过来道,“问这么多做啥,你是不是新人,在军中质疑军令还唧唧歪歪的你是第一人呢。”
我忙解释道:“我这不是要去照顾监军大人吗?我是想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以便更好地完成任务。”我看山羊胡点头捋须,接着问,“还有一个问题,监军大人到底伤得怎么样?”
“大概是以前伤过的地方又挨了一下,不过是仗着身体底子好强撑着。你去照顾大人,除了包扎换药外,还要劝他多多休息,知道不?”
“嗯嗯嗯”我拼命点头,只想快点看到何予恪,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大人在哪里?”
山羊胡一边整理着簸箕里的药草,一边道:“慕容将军刚来,恐怕几位将军正在太守府分析军情商量对策呢,你晚点再过去,先在我这边多学着点。”
不是吧,商量大事就把我撂在一边,果然还是不够正视我的存在,我气势汹汹正欲前去,刚迈出一步想想这样半路杀出去又太突兀,果然是让人讨厌的节奏,还是找机会慢慢渗透,润物细无声的好。又回头对山羊胡道:“好的,先生。”
据说一直到了晚饭过后他们才完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吞噬了天边最后一抹妖异红。我被领到到监军大人的厢房外,一番交接,才得入内。
推门而入,心中虽是火急火燎,动作还是轻缓克制。室内十分安静,只一豆油灯在案几上悠悠忽忽地晃动着,上面公文典籍铺了一桌。
我朝着屏风后面喊道:“大人,小的来替你换药了。”
没有得到回应,我便端着药物和水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屏风后面。
床榻上一抹熟悉的身影,和衣而眠,面向里背朝外,呼吸深沉而有节律,好像是睡着了。刚才护卫就说他昨晚一宿没睡,恐怕是累极了吧。
我也不忍心吵醒他,就坐在榻边,等他转醒。
睡梦中的人似是有感应一般,转过身来,眼睛还是紧闭着,只是换了个睡姿,收紧腋下的被褥,口中嘟囔着:“筠儿……”
我的心肝猛地一抽,像触电般从床榻上跳了起来,随即两朵飞霞爬上了脸颊。
“筠儿……”我的手腕突然被捏住,眼前之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目若点漆的眼珠黑白分明地看着我,讷讷道:“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我被吓得不轻,又机械地重复了一边:“大人,小的来替你换药了。”
何予恪有点泄气地丢开我的手:“你是新来的吧,我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站在床边。”
“是的,大人。”我走到角桌边捯饬着药物,心跳渐如擂鼓,手脚也变得笨拙起来。隐忍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的心中百味陈杂,又是酸又是疼又是燥,满心纠结。
待我走回床边,何予恪已经将上衣扒拉了下来让我换药,他熟悉的体息飘入鼻端,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我耐下性子,将绷带取了下来,仔细观察他伤口,离上一次的旧疤挺近,不过没有上次那么深,皮肉之间一道血红的口子,看得我自己的心口都觉得疼痛。
我仔细地给他上好药,又将绷带给他缠上,没有发现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几乎已经贴在我的头顶。
待我抬头,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凑近我,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筠儿!你真的是筠儿!”
他猛地抱住我,口中喃喃道:“你骗的我好苦,我以为自己想你想得发疯了,连身边的侍从都想象成了你的样子,担心的要命……”
我被他抱住,听他说着那样令人心动的话语,只觉浑身一软,心中的酥软连带着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就像没有骨架的软体动物一般,任他抱在怀里揉捏,只是担忧道:“何予恪,小心别碰到身上的伤口。”
他将双唇凑近,胡乱地在脸上蹭着,眼睛、额头、脸颊、下颚,最后才重重吻上我的双唇,他一只手托着我的下颚让我紧紧贴住他,他那刁钻的舌带着狂热与掠夺的态势,在唇齿间游弋席卷,一股霸道的气息猛地贯穿在我茫然的世界里,脑中白茫茫一片,不着边际。
他的热情与温柔吞没了我的理智,像一株坠落的芳花,无根无骨,任其采撷。
过了许久,外面传来三下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