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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对女人生孩子已经有了恐惧之心的大老爷如脱缰之马……不不不,这词儿有点不太对,应该说死命抽着他的马几乎片刻后就出现在了林府大门口。
林府这边刚在大门前放了鞭炮,其中有俩小厮刚从角门要出来,打算去给贾家正式报喜——
毕竟虽然贾母和邢氏都在这儿,可正是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嘛,大家都是讲规矩的人家。那林家总管那双老眼里也是饱含热泪,正要指挥着另外一个去快马加鞭去宫门口等着,等林如海一出宫就赶紧请他回来,刚一吩咐完要转身,这老管家就听到了马蹄声,接着眼中就多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忙擦了擦眼,再一看,有点懵,这贾家大老爷怎么过来了?
他连忙道:“荣安侯,我们太太好着呢,您家老夫人也没事儿呢,您别担心。”
他还以为贾赦是误以为出了意外,连忙安慰他。
这还真安慰了一个正着,因为贾赦那脸色当真难看的可以,不过在听到了老管家的一连串保证后,他盯着这老管家道:“确定没事儿?”
“没事没事儿,而且生下来的小小姐听说好看着呢。”
贾赦这才松了口气,毕竟贾宝玉那一出就让他明白了这天上托生的神仙,转世的时候也照样要将这一世的亲娘给折腾的死去活来,这天上的仙子果然比天上的小子要靠谱的多!
说来,要是时间倒转,他要是在二十年前被晋江君砸了头,林如海还能在贾敏及笄之后就将她娶走?门儿都没有!
但同样的大老爷在意的人也不多,也没有君故那样直接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就如元春,他能陪着去刘家刷个脸,但是她什么时候嫁人,嫁给什么人家,他吃饱了撑的才会操这心。
他顿时笑道:“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不过我家老太太也在这儿?”
老管家心道,您居然不知道?不过他反应得快,一看贾赦这一身看上去虽然簇新簇新地,可袍子上还有靴子上都是灰蒙蒙的,像是出城在尘埃里呆了几个时辰一样,于是他瞬间悟了,这是去接张家的人了啊!
身为林家的管家,并且亲自指挥着下人将隔壁周家给打扫了一个月,他哪能不知那张家这两天就要过来?便道:“我家老太太和您家老夫人早先说好的,太太一发动就通知她老人家,所以眼下老太太正陪着太太看着小小姐呢。”
贾赦刚刚已经在仨舅子面前刷过好感度了,再一想想刚刚贾敬看自己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仇恨BUFF,他稍微一琢磨,决定要先看过妹妹生下来的这个小仙子再回去。
嗯,不如放个直播好了,这可是真正的仙子啊!
于是老管家直接派人去了后院通知了下林老夫人。
毕竟是后院,哪怕是亲哥要过去,这最好也要问问当家女主人的意思。
那林母和贾母此时正抱着小孙女和小外孙女低声夸赞不断呢,这听了人回禀后,俩人都有点懵,尤其是贾母,她低声道:“这不是今天出城……哦!这应该是正好赶上放炮了吧,应当是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林母这几天哪里顾得什么张家?待听到此事就笑道:“他怕是不放心敏儿呢,哎,我要是有个闺女啊,我家如海怕也是会这样满心里挂念着呢,快请他过来瞧瞧他这小外甥女。”
贾母听了这话,心中别提多得意了。
待贾赦过来,自然不会被请去直接见贾敏,贾敏这几个月被养的极好,虽然生产的时候耗费了不少体力,但还算是顺利地将女儿生了下来。
虽然在得知自己生下来的是女儿而不是儿子后她心中有些失落,但林母这几个月都各种暗示她就算是女儿也无妨,先开花再结果云云,她不过惋惜了一下,立刻就将心放在了女儿身上。
虽然两个老太太怕她休息不好将孩子给带了出去,可她反而睡不着了。
眼下里听说贾赦过来,她也没想到隔壁去,心里有点暖,又有点酸——
她未出阁的时候,和贾赦的感情并不怎么深厚,毕竟她养在贾母身边,而贾母那时候对这个长子各种不喜,没少说他的坏话。再加上贾赦也的确是无所事事地混日纨绔。
对比之下,贾政虽然在她看来有些迂腐也不够灵活,在科举上怕也没什么前程,可他好歹占着努力这一条啊!这心也就不可厚非地偏了,甚至曾在心里扼腕过张氏那样的品貌俱佳的才女怎么就嫁给了贾赦……
可等她出阁之后,不说张氏待他如何,在张氏死后这些年,贾赦每年也会在她单独送了大房礼后,用心地回上一份。
贾母做的那些糊涂事她在知道之后,也是对贾赦改观不少,这样的贾赦还有什么可挑剔的?而现在对自己也是……她擦了擦眼睛,毕竟月子里不能流泪。
贾赦才不知道她心中如何感动,因为不能进屋去看她,只能在窗户外头道:“我明天就把白术那个老头给你拉过来把把脉,这女人生了孩子就要好好调养,你家老太太好着呢,你只顾着你自己就好,等出了月子再想着孩子,这先开花再结果,儿子还在后头呢,可别觉得对不起他们林家啊,要是林如海敢挑三嫌四的,我就抽他!”
贾敏听地既是想笑又是想哭,最后都压了压,笑道:“何必用鞭子,你只找他多喝上两次酒他就怕了你了。而且他也早想好了若是生了女儿叫什么名字,预先起了好几个呢。”
贾赦这才觉得满意,毕竟大老爷已经知道生儿生女那都是男人的问题,生不出儿子绝逼是他林家祖上缺德,或者他林如海个人的问题,和他妹妹的肚皮有个什么关系?
想的开就好,想不开,老爷的辫子也能让他想好!
不过他也觉得隔着窗户跟贾敏说话忒是别扭,咳了声道:“那个,我先去看看我外甥女啊,等洗三的时候我一老爷们也不好意思去看,今天来的可是正正好。”
一下逗得贾敏笑了出来。
大老爷接着就被请去了林母那儿,刚进门就被贾母招了招手,待看他一身灰尘,贾母不禁心疼道:“瞧瞧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车外头等着他们了?我昨儿个怎么吩咐你的,不是说让你和敬哥儿俩人在车子里等着就行了?”
贾赦覥着脸凑过去笑道:“您心疼儿子就好,不过儿子这不是在车里坐不下去嘛,不过儿子现在身体好着呢,您别总觉得您儿子弱不禁风的,要真这样,年底的时候您儿子就直接累趴下了!”
贾母忙对鸳鸯道:“鸳鸯你和他去外面给他拍拍再让他进来,万一过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我的小心肝就不好了。”
“……”大老爷被亲娘如此嫌弃,整张脸都垮了下来,对林母道:“老夫人您瞧瞧,我家老太太就是这么对他儿子的,现在啊您孙女才是她的心肝肉呢。”
林母刚刚冷眼旁观着这母子俩交流,尤其是看着贾母,就知她是真的对贾赦改了态度,刚刚的心疼也不是惺惺作态。
说真的,这时她才对贾母放了心,不再担心自己这个亲家母什么时候再放个大招把自己作个大死,甚至连累他们林家。此时又听贾赦跟她似真似假地抱怨,只用帕子遮了嘴,笑道:“她尚且只是外祖母就是如此,侯爷你说老身这亲祖母,是更在乎我这孙女儿呢,还是侯爷你呢?”
“得得得,我算是知道了,我这一身惹人嫌呢。鸳鸯,快出来帮我拍拍,不然我怎么好去抱抱我这外甥女儿。”贾赦一边说一边往外出去,总不好将一身灰尘全留在这屋子里。
鸳鸯紧跟在他身后,随他出去。
一出门稍微走远了些,贾赦就压低声音对鸳鸯道:“那林家老太太没有不高兴吧?”
这老太太为了孙子都能愁地病倒,足可见这孙子都成了她的心病了,林如海也就算了,要是这老太太因为这个不喜贾敏或者故意磋磨她,他一个爷们又能怎么着?
鸳鸯还真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连忙道:“没呢,我冷眼瞧着她虽然一开始有点失望,接着就欢喜起来了,还劝了劝了老太太……咱老太太一开始还有点想哭呢。”
贾赦倒是不难理解贾母的“重男轻女”,她不是不喜欢外孙女,只喜欢外孙子。
她只是不想让贾敏再受无子和必须生个儿子给林家传递香火的压力。
贾赦心道,等敏儿养个一两年,我就找那些专家给林如海开个“特效药”!
帝国那边的专家兢兢业业潜心研究几千年的生儿秘方,在那边都能有点效果,何况是这边的?
他直接解开了将全身都罩着大半的斗篷,快着也没让鸳鸯动手,自己将身前斗篷没遮住的地方拍了拍,等拍完了就直接回去见仙女去了。
贾母和林母一见到他就都露出了笑容,然后贾母招了招手,让他到自己跟前看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小娃儿。
贾赦也是当过四次爹的男人了,贾琮和迎春就算是不算数,贾瑚和贾琏他都是刚出生的时候就见过的。此时这一瞧,顿时惊道:“这么白嫩?看上去眼睛还没睁开呢。”
那小女娃看上去不过他的两个巴掌大一点,比起贾琏当年都显得瘦弱了些,只是因为浑身白嫩喜人,那眉眼虽然都没长开呢,就已能敲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而且她的胎发和眉毛都很好,墨色光华,一看就知道贾敏在怀着她的时候没少吃了黑芝麻。
贾赦直接用各种夸赞的话将她从头夸到了尾,还拍着胸脯对林母道:“也不怕您笑话,觉得我对自家的外甥女儿自卖自夸,可敏儿小时候都没这么好看呢,我这外甥女将来肯定能长得跟天仙一样,将来等着求娶的都能直接踩破林家的门槛!”
林母被他逗得笑容不断,还没来及说话,他又道:“等洗三的时候我一老爷们也见不着她,回头我就让人给送点东西过来,那可是敏儿曾经都想跟我要很久我都没舍得给她的,如今给了她的宝贝女儿,我看她以后见我还有什么话说。”
这下又逗得两个老太太笑声连连,那邢氏在一边看着,对她家老爷那是一个佩服。
不过……
能让贾敏都看上眼而老爷都舍不得给的东西,这就直接送给贾敏她女儿了?邢氏觉得自己的心,有点疼!
小女娃极为乖巧,因为刚出生羊水还都没有吐出来,所以眼下里也不能喂她喝奶,哄她睡觉。她也不闹,就轮流在贾母和林母的臂弯之中惬意地躺着,时不时的发出一两个音节,声音像小猫崽子一样软绵绵地,让贾赦瞧得好生眼热。
咳,老爷他虽然是有女儿的人,可他的女儿又不是天上的仙女转世,会稀罕一下也在所难免嘛。
而且听系统说他这个外甥女儿还是竞争下任百花仙子的人选,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美貌!身为一个颜狗,大老爷觉得必须强势围观,不可错过!
不过他也没因为小姑娘就忘记了隔壁张家的人,再加上他这兴奋劲和紧张劲儿都过了,现在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不好让林家张罗,反而隔壁的厨子早就备好了上好宴席,他亲自抱了两下外甥女后就跟林老夫人告辞。
林老夫人道:“隔离是张家过来了吧?待明日我就亲自登门拜访,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今日就不好打扰了。你快快过去,你们还不知有多少话要说呢。”
贾母对张家有点心虚,但这一两个月也是各种忙前忙后地帮忙操持,现在觉得心里的愧疚少了不少,也自觉有点底气见张氏的二嫂和三嫂了,便道:“你快去吧,我明日也要过去看看的。”
“还没谢过老夫人,要不是您这房子,以及让下人帮忙操持,怕是现在还没办法将他们安置妥当呢,我这心里别提多感谢您了。我们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鞭炮声响,我想着许是两家有缘呢。我那大舅哥也说了明日要来拜访您,他是后生晚辈,哪里能让您亲自过去?我请了好几天的假呢,明天就陪他们过来给您问安。”
说完也不听林母推辞,就对林母作揖一礼,继而帘子一掀,大步走了。
咳,或者说“小短腿”高频率地走了。
林母被他这弄得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可人都走了,她也只能对贾母笑道:“你瞧瞧和客气的,不过这张家也许真的和我这小孙女有缘呢。”
贾母笑道:“他说的也是这个礼,哪里有你去看他们的道理?我是他们的亲家母不放心过去看看也就算了,你就当不得了。”
林母便没再推辞。
比起贾母,她的确远了不止一层,也不过是想还张家的人情,且跟张家结个善缘罢了。毕竟现在都在一条船上呢。
她只是看向怀中的小孙女儿,倒是没想到贾赦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只是,究竟是喜欢这个孩子本身呢,还是又有某些顾虑呢?想着贾赦直接从隔壁过来,林母不禁细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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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用了最快的速度从林府奔回隔壁张府,说实话,他的确是有点饿惨了。
再加上这都是大老爷他置办的呢,才不想让贾敬顶了他的功劳呢!没错,张子野一来,他们这俩原本亲的和亲兄弟都没区别的哥俩,就直接暗搓搓地进入了敌对模式。
是这么回事儿,大老爷他虽然儊张子野儊的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胆子都先吓地缩了。可是他怕归怕,对这个比贾代善更像他的“严父”的大舅子,他有着很深的感情。
贾敬拜到张家之后,起初也是和他一样被张子野各种瞧不上,训了再训,可是很快大老爷就发现这事不对啊,贾敬居然没多久就被张子野夸了啊!
他都没被夸过呢!
时间长了,贾赦就瞧自己的堂哥有点不顺眼了。至于贾敬和张子野的那点事儿,他别扭死了!
要是俩人以后真在一起了,你说他要怎么称呼?亏得俩都比他大,不然就称呼上他都为难死了。因此他不但在张子野面前装的像是从不知道这事儿一样,还时不时的给贾敬添点堵,争点宠,各种积极!
再说那贾赦去了张府,原本被他挤兑的不要不要的敬老爷就对张子野道:“女眷和孩子直接去后院好了,都安排好了下人,会让她们先活动活动,擦洗下再用膳,咱们先看看前院?”
哥仨都没意见,且觉得这安排再妥帖不过。
在辽东且不说,这到了京城,自然要有张家的规矩,也没有让女眷见外男的道理。
于是贾敬就让张子野亲自敲了敲门,看着上面写着张府二字的匾额,张子野按捺下胸中涌动着的种种暗流,亲自叩门。
下一刻门就吱扭一声响了起来,中门直接被打开,接着张子野就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老人出现在他面前,咚一声跪下,两人同时含泪喊道:“见过大老爷,大老爷安好!见过二老爷,二老爷安好!见过三老爷,三老爷安好!”
那白发苍苍体型偏胖的妇人正是高氏,而体型清瘦的男性老者则是张家旧日的管家。
张子野看到这两个老人,不管自己怎样克制,那眼泪还是没有忍住,终于落下。
而张子健和张子岳惧是泪珠滚落,而后院的马车中也隐隐传来哭声。
管家也姓张,乃是乞儿出生,姓也是张静初当年赐的,见状哪里忍得住,心疼道:“三位老爷快进家来,先吃顿热乎饭再说。”
贾敬也见不得张子野这个,忙递过去帕子,劝道:“莫要伤感,先让女眷和孩子们先到后院去吧。”
高氏忙道:“是这个理!”
于是在高氏的只会下,女眷的马车直接到了后院,至于行礼等,那些都不是重点,留着等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再看着下人收拾便是。
而张家三兄弟也都到了各自的书房中先换了身衣裳,简单洗漱了一番。
贾赦来的也是巧了,刚过来就见三人都收拾完毕,到了大厅。
他笑道:“看来我来的正好,酒菜备齐,就差吃了。”
瞧着他那样张子野不禁道:“难道你这些年还少吃了高氏的菜不成?居然馋成了这样。”
“他何止是没少吃?我去他那儿蹭几顿都要被他念叨许久,可是个小气的。”贾敬也不会放过任何回敬贾赦的机会!
一听这个张子岳就笑了出来,此时他也不忙着收拾他,对贾赦道:“你吃了这么多也没见你吃胖啊,足可见就是个浪费了粮食的命。”
贾赦顿时垮下脸来,捂着肚子道:“一桌美味当前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啊,快快入座吧兄长们,我可是真饿坏了。”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饿了,张家三兄弟看着熟悉的佳肴也都难以自持,于是宾客落座,直接开吃。
这一顿吃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张子岳才打这饱嗝道:“虽然乍然住到这里还是挺别扭的,可是一吃这菜,这才觉得是真的到家了。”
张子野和张子健都缄默不语。
贾赦和贾敬也没叨扰多久,毕竟他们一路上舟车劳顿也着实辛苦,吃好喝足正该好好睡一觉,于是两人果断告辞。
张子野也未留客,只是贾赦在离开之前笑道:“那个,大哥我们明天还会再过来啊,到时候可别把我给打出去啊。”
自然收到张子岳鄙视眼神一个。
贾赦和贾敬等出了张府,张子野就对张子岳道:“淑娴的事,不是他的错,不要迁怒他。待明天我们也能见到琏儿了,听他在信中说长的像他。”
听到妹妹拼死生下来的外甥张子岳不禁红了眼,他何尝不知呢?贾赦是个实心眼,他们在辽东安顿下来后,过了一年他才将事情将张氏之事完完本本地告知,毫无遗漏。
张子健淡淡道:“那王氏如此歹毒心肠,偏淑娴还不许追究,怕也是为了贾赦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