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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和邢追众人僵持在大厅中,虽说他心里同情邢家军的处境,但是邢追所求,确实不是燕归能作主的。
再者,燕归也不是这么相信邢追。
谁也无法保证,若是他真的答应和邢追合作,事后不会被邢追反咬一口。邢家军本是云国人,纵使被迫逃离,云国总还是自己的家乡。人说落地归根,云国就是他们的根。
况且前一段时候,邢追软禁他的行为,也让燕归心生警惕。他多少也猜得出,邢追把他带到寨子里的用意。若真是单纯救他一命,何必特地把他带回寨子里?
这几日他从琵琶口中套出不少的信息,知道了追风寨周围有不少阵法及陷阱,很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山寨的所在位置。
如今邢追却将他带了回来,他大可在救了自己之后,在山脚下找个地方安顿,或者将自己送回衡水关都行,偏偏他选择将自己带进追风寨。
除了邢追说的,有求于自己之外,燕归想,恐怕也有拿自己当人质的用意。邢追肯定打算无所不用其极,说服大祁王朝的铁骑兵合作。现下他们还算客气,等到他油盐不进,对方失去耐性之后,他这个将军大概马上就沦为阶下囚了。
不怪燕归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邢追身为云国人,和他本就是各为其主;就算如今的邢追仇视云国,燕归也不敢赌。
只是他也不能断然拒绝,把人逼急了对他没有好处。再说一直没收到祁煊的回信,便表示就连祁煊也找不到追风寨的位置,因此他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燕归想了想,模拟两可的开口,“邢寨主和各位快先请起,待得燕归修书一封,和太尉商讨过后,方能回复各位。”
邢追见他松了口,便赶紧让人呈上文房四宝,亲眼盯着燕归写了一封信给冉君容,之后马上派人将信送往衡水关。
“燕将军的大恩大德,追风寨没齿难忘。”邢追一拱手,豪气万千的说道。
燕归心下冷笑,现如今对方需要大祁王朝,自然阿谀奉承,若不是他落到邢追的手里,如何需要和他们虚与委蛇。
另一边,衡水关里收到燕归来信的冉君容,赶紧呈报给陛下。只是他的密函递出去没几日,这天一大清早,隐七就急匆匆的来敲他的房门。
“何事?”冉君容脸色有些憔悴,隐七低声说道:“太尉大人,陛下来了。”
“什么?!”冉君容一惊,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赶紧快速的将自己打理好,跟着隐七前去面圣,只是隐七却将他带到偏僻的后门去。
“陛下是秘密前来,不欲让他人知晓。”隐七低声吩咐了一声,冉君容点头,便见到后门边停了一辆朴实不起眼的马车。
隐七疾步走到车旁,轻声禀报,“启禀陛下,人带到了。”
“嗯,守着。太尉,上来。”里面果真是陛下的声音。冉君容按照祁煊的吩咐,低头上了马车,就见祁煊倚靠在榻上,闭眼假寐着。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冉君容赶紧跪下请安,音量保持祁煊听得见,却传不到外面的大小。
“嗯,起吧。”祁煊淡淡的叫了起。
冉君容正在疑惑祁煊的突然到访,就听祁煊缓缓开口,“太尉,明日朕要出关。”冉君容一凛,连忙低声劝道:“启禀陛下,近来天候不佳,况且云国还守在……”
“不用再说了,朕心意已决。”祁煊抬手止住冉君容的话。
早在接到燕归的第二封信之前,祁煊就起了亲自到云离山的念头。一来是因为樊相已经下狱了,王城里有祝锦繁坐镇即可;二来则是想趁此机会,揪出樊相的余党。
前一阵子三法司会审樊相的通敌案时,前前后后扯出不少牵涉其中的官员,朝中经过一番整顿,如今风气已比之前好多了。
这也是祁煊敢放心离开王城的原因。
再加之近来风雪不停,云国和舒国的军队也不会冒雪进攻,所以祁煊左思右想,认为这时候出关比较稳妥。就在他即将动身时,又接到燕归的第二封信笺,更是加深了他出关的决心。
他把王城的事务交代给祝锦繁后,便托病需要静养,取消了一个月的早朝。随即带着暗卫连夜出发,赶往衡水关。
冉君容拦不住祁煊,最后好说歹说,才让祁煊答应带上一队铁骑兵。之后他还叫来了舒子棋,让他跟着祁煊一块儿去。
在铁骑兵和舒子棋的带领下,祁煊悄悄的出了衡水关,没有惊动到云国和舒国两军的修整,小心的绕过了大军,顺着燕归当日落水的小支流,一路往离国而去。
祁煊并没有带很多人,毕竟太大的动静,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一队铁骑兵在前方带路,隐一跟在祁煊身边,贴身保护着,其余的暗卫一半在最前面探路,一半在后方警戒。
小支流出了大祁王朝境内之后,顺着云国的地界,通往离国。祁煊他们只要小心些,不要踏入云国的国土,便不至于引来注意。
由于风雪颇大,因此祁煊他们的脚程无法加快,一行人顶着风雪行进,慢慢的往离国前进。只是正当他们快要离开云国边界时,一队外出巡逻的云国哨兵发现他们了。
铁骑兵和暗卫当机立断,冲上去就和为数不多的敌人纠缠,隐一、舒子棋和隐七三人护着祁煊立刻离开。好在哨兵队人数不多,很快就被铁骑兵解决了。
只是刚才哨兵已经吹响了号角,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敌兵向他们这边而来。铁骑兵和暗卫解决完敌兵之后,立刻朝着祁煊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此时祁煊四人已经瞧见不远处巍峨的山脉,知道云离山就快到了,更是扬鞭策马,加快速度朝着云离山而去。后方的铁骑兵和暗卫负责断后,将追赶上来的敌兵全部狙杀。
经过了一番厮杀,祁煊四人率先进入云离山,随后铁骑兵和暗卫也跟着进入,追在他们后面的敌兵却止步在了山林小径前。
祁煊一行人入山后,速度便慢了下来,他们之前已经听说过许多关于云离山的诡异和传说,此时自是不敢继续胡乱闯。
他们勒马停下,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围的地形。祁煊掏出燕归写来的书信,沉吟一会后开口说道:“燕归在信上说,山寨附近有陷阱和阵法,大家小心一些。”
原来燕归写给冉君容的信笺中,将山寨周围的情况,隐晦的写了进去。乍看之下内容毫无异样,需得用暗号解开,才知晓真正的内容。
这一套暗号是大祁王朝铁骑兵专用的,也是燕家军上一任将军设计的。对燕归来说,这一套暗号是他从小就开始接触的,因此不怕邢追看出异样。
祁煊是帝王,自然懂得这一套暗号,所以破解了燕归信中的内容。这才知道,追风寨的前身竟然是邢家军,而追风寨救了燕归的目的,是为了逼大祁王朝和他们合作。
祁煊知道之后,心里憋了一团火,你们掳走了朕的燕归,将他困在山上这么久,还奢望朕派兵帮你们攻打云国?想得倒美!
和燕归顾虑的一样,祁煊也不相信邢追,尤其他是帝王,生性本来就多疑,对于邢追所说的过去,他可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换作他是云王,要铲除邢家军,必然干净利落,怎容得他们逃脱,还是一跑就跑了不少人?若邢追所言属实,这云王也忒没用了吧。
不管邢追说的是真是假,对祁煊来说,胆敢困住燕归,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纵使他救了燕归一命又如何?说不得燕归会中箭落水,还是对方搞的呢。
不得不说,祁煊的思路是敏锐的,他考虑的层面比较深广,从邢追的行为中,便推敲判断出不少真相。更何况他两世为人,历练和经验也比燕归多了许多,所以燕归没有看出来的东西,不代表祁煊也看不出来。
当时暗卫就曾说过,有人暗中阻挠他们出手救燕归,如今再想到邢追的要求,祁煊嘴角微弯,勾起一抹冷笑。
邢追,敢算计朕的燕归,害得燕归在严寒的冬日落水,这笔帐,朕会好好的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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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燕归写了信后,邢追等人便将他奉为上宾,对此燕归有些为难。毕竟他在信上只是提议合作,尚未完全答应。
其次他了解冉君容,这等大事,对方自是不会擅作主张,肯定得禀明了陛下;再说,他的信笺里,可是用暗号写了不少追风寨的描述。
如今追风寨如此款待他,倒让他有些愧疚,还不如当初被软禁来得坦荡。因此近日来,燕归越发的沉默,惹得琵琶以为他伤势又复发了。
白日,燕归将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到了晚上,却悄悄的游走在山寨中,将山寨的明哨、暗哨,摸了个清清楚楚。
邢家军虽然骁勇善战,威名远播,但是追风寨里的人,只是邢家军的遗孀和后代,因此大部分人都没有上过战场,警觉性远远不够。
对于曾在刀口底下历练过的燕归来说,要避过这些人的耳目,是轻而易举,再简单不过了。整个追风寨中,他只将两个人放在眼中──邢追和黑衣男子。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黑衣男子的名字,男子平时很少出现,每每见了他,都是跟在邢追身边。燕归能感觉到男子对自己隐约的敌意,所以也不会自讨没趣和他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