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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的后院很大,到处都是湖水山色,给人如江南水乡般婉约气息。
四处走动的侍女小厮训练有人都会停下手中的动作,一一行礼,致意。
这是她第二次来谢府,与第一次不一样,这次她独自一人逛着。
谢府给人的感觉确实不错,让人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独自一人走动着的她,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放眼处都是漫无无际的树林,翠绿又富有生机。
楚容珍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已身在了树林中……
更为重要的事,她迷路了……
不仅如此,她身边的舒儿与莲,凤魅……全部都不见了……
只有她一人身处树林,无论她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莲与舒儿的身影……
哪怕反应再迟顿,她也明白其中有异。
莲与凤魅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他们可是暗卫,没有她的命令,怎么可能会独自离开?
如果被人引离,也会事先给她一个信号或者打声招呼。
悄无声息间离开,没有一点声响。
怎么想都奇怪。
寻不到出路,楚容珍想了一下,便朝着里面走去……
绿林之中,一座小桥流水,简单的竹制小屋,屋边,是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园,菜己成熟……
另一边,一个围篱中,养着鸡,羊……
湖中,放养着鸭……
而湖边,一个老头静静坐着,手拿一根竹竿垂钓……
楚容珍远远看着,没有接近。
谢太府府上有这种地方当真是意外,简直就是世外桃源般的农家生活。
平凡简单,对她而言只是奢望。
“老夫这草庐第一次来客人,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友请一定要来小坐一会。”
就在楚容珍发呆的时候,对面,老人抬起头,冲着她慈祥的笑了笑。
甚至,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楚容珍回过神来,抿唇,想了一下,朝着老头方向走了过去。
老头一袭粗布麻衣,白发微乱,与乡下老汉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又处于谢府之中,未免就太过奇怪了。
楚容珍站到老头身边,看着他的侧脸,“这湖里的鱼,好吃么?”
老头微微一笑,目不转睛的看着湖面的浮标。
“不清楚,有人钓鱼是温饱,有人钓鱼是乐趣,小娃娃,你喜欢钓鱼么?”
楚容珍微微勾唇,摇头:“我没钓过,不过有兴趣试试!”
老头从一边拿起一根钓杆,递到她的手边,抬起双眸,双眼浑浊,给人的感觉平凡,很普通的垂暮老人。
伸手,接过老头递过的钓杆,下意识找了四周,没有发现铒。
“哈哈,老头只会给你杆,想要铒就自己去找,如果不去寻找就不会知道,身边有什么东西都可以成为猎物的铒……”
楚容珍微愣,总感觉面前这个老头有些高深莫测。
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拿起一边的枯木随地挖着泥土,有些陌生的动作,有吃吃力,最终还是被她找出一条蚯蚓,完全不介意的拿在手里,直接扯断鱼钓,将蚯蚓绑在了线上……
老头挑眉:“没了钩,你钓不起来鱼……”
楚容珍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蹲在湖边洗手,一边洗一边回头。
“我一开始想要的就不是鱼!”
老头微愣,随时摸着胡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有趣,小娃娃,行事独特又大胆,不知道湖中有没有虾蟹一类就敢直接拔掉钩子,有背水一战的勇气,不错不错。”
老头的眼中满满全是赞赏,看着楚容珍的侧脸,眼中满是感叹。
本以为参与夺嫡的女人是个笑话,如此看来,她,或许会成功。
思维独特,有背水一战的勇气,而且行动力也不错,仅仅一瞬间就找到铒,哪怕是庶女,该不会想要与这种无骨软物为伍吧?
只有乡间百姓才知,蚯蚓可做铒!
没有普通女人该有的娇气,也没有普通女人该有的胆小与犹豫不决……
“多谢!”楚容珍微微一笑,接着道:“谢太师也好兴致,能在这喧闹的夺嫡之争中找到一片净土,当真令人嫉妒,嫉妒到想把您也拉进这泥潭之中……”
慢慢放下手中鱼竿,谢太师神情微讶,随即,又了然微笑。
“老夫已经被拖进来了,这深不见底的泥潭,有人想让老夫成为泥潭的一块垫脚石,小娃娃,奉劝你一句,想要让宁王登位的话,就必须灭绝一切感情,否则,你的胜算,太难!”
谢太师沉下了脸,身上,是散发着的虚无威压,明明感觉十分虚无,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格外的致命。
仿佛是岁月的沉淀。
楚容珍愣住了,没有想到谢太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种话,有一种猜不透的疑惑感。
飞快的想了一下,试探问道:“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听说,楚老王爷跟谢太师是多年好友……
谢太师一拍大腿,十分夸张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娃娃,老夫真佩服你,你知道么?楚逸天那王八糕子前几天哭着找到老夫,说什么长孙女死了,二孙女又上门威胁他不准支持希王,否则就翻脸不认他这个爷爷……哈哈哈哈……干的好……那王八糕子还不停的跟我炫耀你是多么的厉害,弄得只有他才有孙女似的……”
看着边笑边说的谢太师,楚容珍微微偏头。
谢太师给人的感觉,是这样?
跟她爷爷颜恒子的感觉差太多……
清姐姐说,颜家是龙真国的皇族血脉,为什么还是会灭亡一事却不清楚,一定会帮她查明白……
因为爷爷是龙真国皇族血脉的原因?
可是,听说龙真国的皇族本性格外残暴,爷爷,父兄,弟弟……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爷爷十分严肃,不仅严肃,连平时都不准让人唤他爷爷,只能唤袓父。
行事刻板,思维却又格外有着差异性…
开僻的儒学思想成为各朝文人最推崇的思想,爷爷的门生也遍布整个大陆。
但是,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爷爷性格有着格外的差异。
开僻了儒学思想的同时,也教会了她乱世为帝之道。
与他儒学思想完全背道而弛,完全靠血腥的手段快速取得胜利,灭绝一切感情,舍弃一切,将所有的东西化为棋子,成就至高之路。
是她现在所运用的,乱世的处世之道。
对于爷爷,她有很多很多的疑惑,看不透,也想不透。
“对了,小娃娃,小心罗家!”
楚容珍不解,正准备问时,谢太师站了起来,拉着钓竿大吼:“啊,中了中了……上钓了……大鱼……”
所有想要问的事情全数咽了回去,看着谢太师抱着钓竿不断与鱼博斗的模样,微微勾唇。
过了一会,谢太师用力向上一带,鱼就被他拉了起来……
盯着面前巴掌大小不到的鱼,谢太师感叹性的笑了笑:“真小,原来最终结果只有最后才知道,中间过程满满全是不确定因素……”
楚容珍微微勾唇,朝着他告别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原地。
谢太师沉下脸上的笑脸,看着她的背影,双眼是看不透的复杂。
伸手,一个暗卫走了出来。
“以老夫我的名令,绝对不要参与党争,静观!”
果然,这个小娃娃的感觉太过违和,也很危险。
行事手段有着熟悉感,那是他恩师的隐之道。
恩师曾说过,为帝者,有明与暗两帝,若为明帝,则推崇儒家之法就行,如若为暗帝,则需反其道而行便足以。
他一直不明白,何为反其道,反的又是何道?
恩师则是淡淡一笑,说他一生永远不需要这种手段,所以听过即可。
他听过,也震惊过,因为那是不仅仅是乱世的处世之道,更是暴君之道。
将一切当成棋子,不管是朋友,亲人,兵,将,帅,爱人……
将一切当成棋子,成就王者之位。
孤独的王之路。
开僻乱世为王之道。
这个完全不相关的女人,一个小娃娃,他从她的手段中感受到了这种手法。
太子党中被牵连的官员与他们的妻女高达几百,多数被流放,被斩,被贩卖……
被牵连的官员,多数是被无中生有的罪名定罪,而且,多数是祸及满门的大罪……
不能说他们无辜,可是用这种栽赃的方式强逼他们落马,其手段,就可见冷酷。
无辜之血的铺成的路,为宁王铺路……
这个楚容珍的手段真的太过熟悉。
恩师说过,唯有这隐之道不会传于颜家以外的人。
为什么不是颜家人的她却有着恩师相同的手段气息?
再多观察一点吧?
或许,只是错觉而已。
楚容珍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也只是挑眉轻笑。
她早已步入地狱,多些无辜之人的鲜血又如何?
前世,焰国不是十万无辜之人因为她而葬送了性命?
说到底,这个崩坏的世界,只有强者!
杀一人有罪,杀十人为鬼,杀百人为魔,杀万者为雄,杀百万者为帝……
烨儿的帝王之路,百万亡魂之下,这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非墨的强者之路,同样只是一个小小的开端。
走出了小树林,楚容珍面带惊奇。
真是奇怪,她的路痴好了?
想着随便找个方向,一路走到底,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原来,她真的走出来了。
不过,走出来的方向有些陌生,不是她进去的入口。
皱眉,随即,正准备离去时,一道声音响起:“哟,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闯进来,楚容珍,好久不见!”
尖锐刺耳的声音,楚容珍听到时无奈的皱眉。
深深叹了一口的气。
这缘份,她不想评论。
宁国公主发现了楚容珍的身影,立马就大步走了过来,带着身后的暗卫将她团团围住……
楚容珍停下脚步,“宁国公主,还真是好久不见,最近是否安好?”
一句话,就像是刺到她的痛处一样,宁国公主整个人完全暴怒。
脸上的绷带没有,虽蒙着面,可依稀可见她脸上的疤痕。
双眼射出怨毒的视线,盯着楚容珍,苦大仇深,恨不得将她咬杀至死。
如果不是这个贱女人,她怎么可能被蛇咬?
千百条蛇同时啃咬着身体,钻入衣中那冰凉的触感,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的恶寒。
甚到,软骨长条的东西她完全不能接触。
哪怕草绳也一样……
脸上的疤痕无法去除,一张坑坑洼洼的脸让她恨不得去死,恨不得将楚容珍这个贱女人碎尸万断才能泄心头之恨。
一个妾养大的嫡女,依旧如庶女一般卑贱。
卑贱的女人,不仅抢了她的沉王,还敢暗下毒手,她绝对不会饶恕。
“哼,来人啊,给本公主将她给绑了!”
宁国公主一声冷哼,冲着暗中暗卫打了一个手势,暗卫四方闪出,朝着楚容珍直接袭来,完全没有任何手下留情。
楚容珍心中一阵冷凝,快速后退……
没有想到,这宁国公主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先不说她是不是楚国摄政王的妾,光是她三品县主之位就不是一个异国公主能动的,更何况,这里是谢府。
哪怕是她也没有想到,宁国公主竟是如此的张狂。
身体快速后退,躲开暗卫袭来的身影,朝着一边的小路跑去……
凤魅与莲不知道去了哪里,舒儿也不在,只有她一人,确实不是这些暗卫的对手。
而她的蛊毒,在这种情况下,不好实施。
必须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
朝着一边小路逃去之时,正好遇上一道身影,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对方身后暗卫冲了出来,对着她的心口就是一掌……
后退之时,背后暗卫迎上……
背后一麻,整个人顿时无法动弹……
而楚容珍,也看清的面前的身影,是古睛。
古睛浑身上下蒙着紧紧的,一袭黑衣倒是给人神秘尊贵的感觉,可是那双露在外面的双眼满是憎恨,不仅仅是憎恨,是滔天的怒意。
一步一步,走到楚容珍的面前,古睛双眼淬毒。
“楚容珍,你好大的胆子!”
古睛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气极了般。
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古睛应该不会这么恨毒了她呀?发生了什么意外?
古睛的敌意明显不对劲,而她现在又处于动弹不得的情况,简直雪上加霜的不乐观。
“不知道焰后是何意,妾身不知!”楚容珍不动声色的周旋着,心中暗自思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逃离这种状态。
动弹不得,连用蛊都不行。
而且,这是点穴,偏偏她没有学过冲穴的本事。
真是大意,看来,以后要好好的学学解穴的能力,否则一旦被点穴,就万事休已。
“很快你就会知道,哼!”
古睛冷哼的瞬间,宁国公主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朝着楚容珍的脸直接扇去……
啪的一声,格外清脆。
楚容珍的头被打偏,唇角流出丝丝鲜血,双眼,顿时冰寒起来。
很好,这个仇她记下了。
宁国公主甩甩手,格外痛快的盯着她唇角的鲜血,愉悦的咯咯直笑。
“哈哈哈……痛么?楚容珍,放心,本公主会好好的招待你,保准你一生难忘!”
楚容珍不屑冷哼:“是么?宁国公主的手段我可没有什么期待,不会是老掉牙的毁清白吧?”
宁国公主猛得抬手,一巴掌又反拍了回去,楚容珍唇角的鲜血流得更多……
不动声色的伸着舌头抵着微微松动的牙齿,那里,有她藏好的蛊虫……
说实话,她不想叫醒它,那玩意,哪怕是她也承受不了那种疼痛。
藏在牙套间,故意惹怒宁国公主,按着这种贵女的习惯不就是扇人耳光?
哪怕她现在动弹不得,依旧可以唤醒这只蛊虫,只不过,后遗症不是人受的。
微微皱眉,楚容珍眉目间闪过疼痛,不是因为宁国公主的手有多重,而是想到后续之后这蛊虫带给她的疼痛,多少有些不悦。
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方法,除非等凤魅,莲,舒儿,或者龙二……
只有等他们过来,可是,宁国公主与古睛不见得会给她这种时间。
要不要试试?
双眼中划过思量,楚容珍沉默思考着,不过看在宁国公主眼里,就是她怕了。
甩了甩疼痛手,宁国公主不屑轻扫。
“果然贱人的皮就是厚,扇得本公主手疼,来人,给本公主狠狠的扇,扇光她满嘴的牙!”
恶毒的发着命令,两个暗卫上前,伸手高举……
“等等!宁公主,时间不够了,为了不让人生疑,本宫要先离去,你也快点处理比较好,省得夜长梦多,她的身边那些被引开的暗卫很快就要追过来……”
古睛制止住了暗卫的动作,看着宁国公主,淡淡提醒着。
宁国公主想了想,不甘,又没有办法。
“好,本公主好好解决她之事就去,焰后,你帮本宫谢谢那个女人,要不是她引开了这个贱人的暗卫,并且告诉我们她会出现在这里的话,本公主还抓不住她……”
楚容珍听着这话,暗自思量。
凤魅与莲等人是被人故意引开的?
能悄无声息将他们引开,对方的能力是否太过逆天?
为什么又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楚容珍心中有各种不解,宁国公主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正在思考的时候,宁国公主一声令下,抓来了几个昏迷不醒又明显神色异样的小厮,一个个脸色潮红,神智全无……
很明显,中了药。
楚容珍立马勾起嘲讽的笑。
“真俗套,果然,又是毁人清白的勾当?宁国公主,您就没有别的手段了?”
完全不像被人控制般,此时的楚容珍一派轻松。
宁国公主黑着脸,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她,可又觉得掐死她太过便宜,又强忍下心中的愤怒。
“哼,俗套又怎么样?等所有人都看到你跟一群小厮厮混的画面,你将一辈子抬不起头,本公主不会杀你,要你一辈子活得好好的承受所有人的指责……”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晃了晃,诡异道:“知道么?这个东西不仅仅可以让你热情如火的回应,从此之后没了男人就会活不下去。为了活下去,不管是小厮还是乞丐,不管是大街上还是金銮殿,你都会格外兴奋的当场脱光翘着屁股像只母狗发情,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你?”
格外的恶毒,一个女人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唯独楚容珍冷冷一笑,她可不是被吓大的,与命相比,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还保清白寻死?
可笑!
她楚容珍最重要的就是命!
“是么,这当真不错,哪里来的?”
楚容珍冷的盯着她,舌尖勾出沉睡的蛊虫,咬破舌尖的瞬间,舌尖的疼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