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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吉安侯书房的灯还亮着,武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父亲。”他行礼后,在书桌旁坐下。
吉安侯的书房陈设全套官帽椅,新式书桌。他坐在书桌后的椅上,头靠在椅背,闭上双目,听到武空的声音,只“嗯”了一声。
武空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吉安侯一直没有出声,于是道:“父亲让我过来,有什么事交待?”
他在自己书房中思索父亲为什么要一反常态,出面弹劾淮南侯,还没想清楚,便被父亲叫来。父亲自幼对他严苛,他长大后,对他更是严厉,要是没想明白,若父亲问起,会被训斥。
吉安侯不答。
外面梆子敲了两下,已经二更了。
武空意识到出大事了,神色更是严肃,身姿坐得笔直,静待父亲吩咐。
良久,吉安侯睁开眼睛,道:“我们家,一向隐忍,到现在,也该做些事了。”
武帝托孤时,他的父亲老吉安侯还在世,说主少国疑,必生祸端,约束他们收敛,以待时机。两年后,老吉安侯病逝,他袭了爵,按照老吉安侯的遗嘱,一切随大流。现在,他却觉得是时候奋起了。
武空趁机道:“父亲为何会弹劾淮南侯?”
你们两人虽然没有来往,可也没有仇怨啊,您这样害得淮南侯声名扫地,他还不把您恨死?
吉安侯淡淡笑了笑,道:“他给张大郎挖坑,我不过让他没了面子,算得什么?”
武空默然。因为几句口角便置人于死地,淮南侯心胸也太狭隘了些。他当了几年羽林郎,日日在宫中轮值,见识毕竟不凡,道:“您是要站在五郎这边吗?”
他和程墨交好,父亲一直不予置评,大有“你们年轻人交朋友,是你们年轻人的事”的样子,程墨也只逢年过节拜见他,平时到吉安侯府,都是由他接待。
可听父亲话里的意思,他竟是瞒着自己和程墨见了面。武空愕然。
吉安侯敛了笑,严肃起来,道:“霍子孟老了,程五郎却还年轻,他和陛下的交情无人能比,只要他不谋反,子孙后代富贵可期。这样的人,我不站在他这边,难道站在霍子孟这边?”
霍光本来说等程墨二十岁生日到了,为他行冠礼、加冠。可是临到他二十岁生日,霍书涵为他离家出走,昭帝又为他做媒,霍显一哭二闹三上吊,霍光烦得不行,自然也就把他行冠礼这一茬给忘了。
程墨来自现代,自然没有行冠礼才成年的观念,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
没有行冠礼,长辈没有赠字,于是亲近的只能以五郎相称,公事上的人,便只能以职务爵位相称了。
张清曾经提醒过他,霍光既然是他老丈人,正儿八经的长辈,理该为他补办冠礼,为他赠字,让他跟霍光提一下。程墨完全不在意,一笑而过。
他习惯人家叫他程墨,好象起了字,人家叫他的字,便把前世今生切断了似的。
张清劝他两次,见他不为所动,只好随他去。
听吉安侯这么说,武空吓得站了起来,道:“父亲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