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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七晚,程翊来过。”崔槿笑眯眯地轻声读出来。
这阵子他总是匆匆的来,又匆匆的去,崔槿觉得他真的挺忙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只留下一张纸,崔槿将这些纸收起来,同之前他送给她的画像一起,好歹也是一个证据啊,以后老了,还能拿出来看看,如果他们那时感情没有破裂的话。
崔槿还是比较理智的,不像普通小姑娘让爱情冲昏头脑,她想着程翊终归是个王爷,真嫁给他若他不能守住承诺,弄个三妻四妾回来,那她也不能拿刀捅了他,首先她没胆,其次杀人是犯法的,最后,杀一个皇子是要株连九族的,最重要的是,她怕死。
崔槿看着静静躺在匣子里的程翊的脸,叹了口气:“找一个好欺负的夫君的愿望实现不了了,这人怎么看都不是好欺负的。”
思及他说的过了年就过来提亲,她还是有点小期待的,不知道到时候他骑得马头会不会绑上大红花,他的身上会不会绑上大红花。
崔槿天天这么想着,可是一次都没见到过程翊,每回都只能收到程翊留下的信,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崔槿有些委屈,这丫的不会是去逛青楼了吧,想着连她二哥这阵子都在家带孩子,不去逛青楼了,这程翊应该不会去逛青楼吧。
似是知道崔槿心中所想似的,当天晚上,信上多留了几个字,勿急,静候佳音。
崔槿一双精亮的眸子盯住纸上的字,咬牙切齿道:“混蛋。”
这字里行间透漏的意思倒像是她很着急一般,倒是忘了是谁说要娶她的,这么多天连个人影都不见,来了又走,留下这信,分明就是故意的,她都能想象到他写这些字时得意的神情。
崔槿有些生气,如果此时她对着程翊发火,程翊定然要笑嘻嘻的说她这是恼羞成怒,对,崔槿这就是恼羞成怒了,她自以为藏得好好的小心思一下就被人家看透了。
怎么她想见他,他一眼就能看透,当初她不喜欢他,他怎么就看不透呢?
正阳宫中,文武百官,分站两行,宣德帝端坐上首,板着脸,一脸威严,朝堂中央跪着的礼部侍郎渗出一身汗水,腿脚都有点发虚,历年来科举由礼部主事,如今春闱将近,考生中竟是传起了今年的试题,若是谣言也就罢了,可关键是那传出来的试题就是真的啊,如此纰漏,礼部侍郎不怕陛下不说话,他就怕陛下开口就是,拉下去,砍了吧。
两侧的官员也是争吵不休,有说要杀的,有说罪不至死的,有说要将功赎罪的,就是没有求情的,这种事情涉及的很多,最严重的就是贪污受贿,这些廉洁的官员最厌恶的就是贪污受贿,虽然私底下也没少受贿,可是摆到明面上那就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了。
礼部侍郎觉得这头顶上悬了把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也怪他倒霉,主事的三个官员,有两个抱病没来,就来了他一个,虽说最后宣判的结果要挨罚那两个也逃不了,可最起码那两个要是被咔嚓了直接就被拉出去了,哪像他啊,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向来朝堂之上奉行着沉默是金的昭王殿下居然发话了,众人都觉得礼部侍郎这下子要完了,因为礼部同安王府有点亲戚,只是这事还有点严重,安王也没有出头保他,此刻昭王殿下发话,指不定就要在上头踩上一脚。
礼部侍郎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历来这大历重视科举,因泄露考题,科举舞弊送命的官员不胜枚举,更何况他们家和安王家还拐着十八道弯带点亲,虽然他本人是中立的。
哪知道昭王殿下竟然说此事不可草率,要好好查,另外春闱将至,应赶紧另选主事,这事怎么说礼部都跑不了责任,不过礼部侍郎自己心里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过,昭王殿下这么说,最后八成就能保了自己的命,活罪逃不逃不重要,死罪逃了就没事了。
礼部侍郎的命就这么保住了,救命之恩,礼部侍郎自然感激,还有那抱病在家的两个主事也稀里糊涂的逃了一劫,安王眼看着自己的远房亲戚被程翊拉拢过去了,还拉拢的这么明目张胆,这是挑衅,让百官知道,站在安王那边,犯了事没人能保你,站在太子这边,犯了事,我能保你。
安王气急,还不是仗着父皇偏心,这种事情,根本没人敢上前求情,谁都想撇开关系,毕竟谁家没几个科考的亲戚,科举舞弊案严查时沾点边的轻则掉乌纱,重则掉脑袋,也就程翊仗着父皇宠他敢为这事出头了。
散了朝后,程翊恰好遇见安王,程翊这人在一般人面前不太爱说话,可一说话那嘴巴也毒,安王和程翊兄弟感情不好,程翊也懒得应付他,直接越过他往前走,看在安王眼里就像是在炫耀,忍不住讥讽道:“八皇弟真是仁慈,礼部犯了那么大的过错,八皇弟居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带过了。”
程翊微微颔首,风度翩翩:“过奖了。”
安王噎了一下,警告道:“别以为施点小恩小惠就能拉拢人心,良禽择木而栖,朝臣远比你想象的聪明。”
程翊淡淡道:“大皇兄想说的只怕是这句话的下一句吧,皇兄多虑了,我们都是良臣,如今辅佐父皇,将来尽心辅佐太子皇兄。”
太子才是正统的继承人,安王说出这些话也站不住立场,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崔令泽在后面看见这些,走过去对着程翊道:“他就这么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
程翊道:“夺位要趁早,他不早透漏夺位的意思,那大臣又怎么会在站队的时候考虑到他呢,你看怎么没有大臣说要支持六皇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