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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蛮一溜烟闯出门去,猫儿本就敏捷,她又跑得飞快,顾昭哪里追的上她。杜桐娘在屋里听到了声音也赶紧披衣出来看,又哄着顾昭回屋:“馒头是惯在外头逛的,你何需担心。她的性子你还不知?虽然经常晚归,必不至于无缘无故就夜不归宿,过不多久也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把顾昭劝住了,他小小的一个孩子才没想着深夜时分赶出去,只能疑惑又担心地跟杜桐娘回去了。
他却没想到,谢小蛮看似跑远,却趁着他转身的功夫又溜了回来,悄悄溜进了萧昀的院子里。
因着晋王夫妇回封地,萧昀这段时间都在王府里起居,小院儿里便只留了一对看门的老夫妻。灰猫熟门熟路地溜进萧昀的卧室,又抖着爪子巴衣箱上的插销。
不小心弄得嘎吱嘎吱响,恰那老婆子起夜,听到小主人的屋里传来异动,还以为是遭了贼,着急忙慌地把丈夫唤起来,两人屏息凝神地举起棍子悄往查看。见那屋里衣物散了一地,一团小小的起伏掩在衣服下头,听到他俩的脚步声,当中便伸出一只灰色的毛爪子。
“原来是猫小娘子。”婆子这才松了口气,她素知这只猫是王府的贵客,极得王妃和两位小郎君看重,虽然恼她淘气把小主人的衣物都散了,也不敢驱赶她,收了棍子便任她去了。
谢小蛮默默地松了口气,还好,惊慌失措的时候她想起这里还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身体的异状越来越严重,她静静地趴着,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脑袋越发昏沉,直到那股教人难受的冷热交替之感终于消失,谢小蛮恹恹地抬起眼帘,窗外已是天光微现了。
她将手掌摊开在眼底下,不是她已经看习惯了的灰□□爪儿,而是一只白皙光滑的手。
心里早有预感,所以谢小蛮并不如何惊讶。恰好这间屋子里有一面落地大镜,走到镜前一看,相貌还是她穿越之前的相貌,年纪竟然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变回人,竟还得了返老还童的好处?对着这张少女时候的嫩脸,谢小蛮却怎么看怎么别扭。心念电转间,她想到了自己做猫时的年龄是一岁多,若按人类的年纪来换算,差不多也就是十六了。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纠结年龄,而是赶紧给自己找身衣服穿上。衣箱里的衣服虽多,可那都是萧昀一个小孩儿穿的,她根本都套不进去。好在那婆子的一套衣裙挂在廊下的晾衣架上,谢小蛮连忙取下来,也顾不得是人家穿过的胡乱套上。她也不会梳古人的发髻,把长发草草一缠,又用布巾将脸包得严严实实,只留两只眼睛在外头,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门。
她不敢回顾家,养得好好的猫忽然变成了人,任顾昭有多聪慧,谢小蛮也不敢保证他接受的了。况且,就算顾昭能接受,顾家又如何解释家里突然冒出来的大活人?而且她总觉得自己变回人只是一时的,身上的异状固然消失了,头却还是一鼓一鼓的疼得厉害。
真是坑猫,早不变晚不变,偏偏在皇帝注意到她之后变,顾家的猫不见了,这事肯定瞒不住。
谢小蛮预料的不错,她未归,顾昭和杜桐娘五内俱焚,因着她昨晚是突然跑出去的,现在还没回家,两人怎能不担心。天刚亮,两人就分头去了程家和县衙,也没忘记通知展还星。
展家那边闹哄哄的,隔壁的老婆子察觉有异,便出来问:“展捕头,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展还星皱着眉:“馒头不见了。”
“哪里,”那婆子笑道,“猫小娘子在我们二郎屋里呢,昨晚她突然溜进来,想是贪玩。”
顾昭闻听此言,大喜过望,也顾不得礼数周全就抢进屋里查看,满地的衣服里,哪里有谢小蛮的影子。他走过去,将落在衣物上的一块小小猫牌捡了起来。
当初给谢小蛮系上这块猫牌时,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随意取下来,可是现在,猫牌在此处,猫儿却无影无踪。
到的太监来颁赏之后,连行宫里的皇帝都知道了。顾家的神猫,丢了。
“丢了?”皇帝转瞬间就想到,那猫儿如此神异,会不会是有心之人……
“阿爹,”萧曜一听自己心心念念想养的猫竟然丢了,抓着皇帝的袖子央求道,“您快派人去找找,若是馒头被人拐去了,可怎么是好。”
皇帝哪里不知自己这爱子的心思,口中笑道:“为了只猫儿,阿爹怎好兴师动众?莫急,你五叔已派下人出去找了。”
闻听谢小蛮失踪,晋王府怎会无动于衷?听说谢小蛮前一晚去了自己的小院儿,守门的老夫妻竟没看住她,气得萧昀把两人骂得狗血淋头。那婆子畏畏缩缩的,也就没说自己的衣服也跟着不见了。
这般忙乱了整整一天,整座123言情城几乎都知道神猫走丢,却还是没找着谢小蛮。
杜桐娘坐在家里垂泪,寇夫人和谭氏一左一右陪着她,口中劝慰不止,却都担心她是怕谢小蛮被有心人给掳了去。
“咱们这样的平头百姓,馒头如此出众,可怎么护的住她,”她呜呜咽咽着,一贯的泼辣爽利模样荡然无存,脸上满是泪痕,“我就怕,就怕那些人不是实心实意想养她,而是瞧中她身上的灵气……”
寇夫人被她说的心口直跳,联想到之前的邪教一案,哪里猜不到杜桐娘的隐忧所在。虽然担心,口中却还是一径宽慰:“馒头是官家金口玉言封的神猫,若真有此胆大包天之人,岂不是想与官家平起平坐了。你且放宽心,纵有心人觊觎馒头,有了官家今日的封赏,谁还敢作乱?必是馒头贪玩,或迷了路途,哪里就是你想的这般。”
几个大人在外间说话,屋里的孩子们也听得一清二楚。蔡月莹的眼睛早已哭肿了,萧昀和萧曈也是垂泪不止,三人都是来安慰顾昭的,偏顾昭一人面色平静,浑然无事人一般。只是手里紧攥着那块猫牌,指尖已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