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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决定,海老黯淡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坚毅,露出了矍铄,仿佛瞬间便容光焕发,焕然新生。苍老的双手颤巍巍地支撑在床边,臻首斜靠,喘口气恢复了体力,按响了紧急呼叫器。不消片刻,主治医生和护士长赶了过来。她们看着海老,累得喘气厚重,主治医生顾不上喘匀气息,走上去欲做检查,却被海老突兀的打断。
“郑教授,打搅你休息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残破不全,说不定哪天也就去了。不过,眼下我有件急事要办,你看能不能让我出院啊?放心,我出去也就耽搁几天,相信不会影响身体的。”
郑教授年龄并不大,刚巧五十出头,算是成名早的技术型医生了。他眼露异光,语调坚决的回绝道:“不行,海老!你的身体状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包括你自己。这样做会违反我们军区疗养院的规矩,你也知道,想要出院,我们没有得到上级领导的批准,是不能私自放你出院的,我们会担责任,请你谅解!”
郑教授将话说的情真意切,意思不容拒绝,这种局面,他早就料到,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拿出床头柜前的手机,拨通了市委书记的电话。通话的内容从嘘寒问暖开始,转而到政治觉悟,最后才将提前出院的想法含糊其词。两人在电话里谈了半天,最后海老妥协,同意安排一个特护跟随前往,方才作罢。一直站在病房的郑教授和护士长笔直而战,仿佛等待领导训话般精神昂扬。海老放下电话,口中也在自顾自的犯着嘀咕:“唉,人老了,想自由出去走走也是难事啊。”
海老准备躺下,护士长赶紧扶住,缓缓将他扶稳躺下,为他整理好被单,退到一旁。看着明亮的穹顶,口中也在示意她们可以出去。赵教授和护士长为之一松,缓缓退出病房。没过多久,市委书记安排的特护赶了过来。特护年近四十,一身朴素打扮,挽起的发髻盘在脑后,显得成熟干练。眼角的鱼尾纹布满数条,一脸沧桑,一脸谦和,看样子,便知做护理应有数十载。特护为其整理被子,坐在窗前,敬业的寸步不离。
特护寸步不离,与她恰是的纪默默却如坐针毡。
雾霭蒸腾,热汤散发的白雾弥漫在整个空间,让池内的纪默默双眼发晕。仿佛此刻弥天大雾,让他辨不清前方是何情况。一直闭目养神的辛璐或许感受到水面的涟漪,她知道纪默默初尝热汤,多少有点紧张拘谨,她朦胧在白雾中,语调和缓的说道:“凝神静气,均匀吐纳,闭上双眼,伸展四肢,放松肉体,忘却俗世,只想梦境。”雾霭对面,纪默默跟随辛璐教授的口诀,宛如绝世高人传授武功秘笈般切实执行,动作流畅,气息畅通,短暂之间,便已进入梦境。也许是感受到了涟漪密集,辛璐知道纪默默已享受睡下。
顿时,整个温泉浴池仿佛幽谷,变得异常宁静。辛璐睁开双眼,白雾弥漫而来,她听见了心跳声,强烈而充满活力。她又屏息聆听,似真如幻,心脏跳动仿佛悠长的曲调,清晰而缠绵。两个跳动的频率,巧合的一致,耐心而听,又仿佛是一个跳动。辛璐深吸吐纳,沉稳思绪,她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闭上的双眼虚实睁开,眨了几眨,确定了焦距,清晰了画面。海老疑惑地盯着特护,一眼的疑惑。特护显得并不在意,口调和缓谦和:“啊,海老师,我是书记安排过来照顾您的特护,您叫我小吴就行,有什么需要,千万不要客气!”
海老躺在床上,并不想起身,于是躺在床上答话:“哦,行啊,知道了。我什么也不需要,不过,你要记住,明天早晨我们一早出发,就去海螺沟的寺庙,知道吗?”
特护习以为常,客气礼貌的点头应诺!海老嘱咐完毕,又闭上眼睛准备睡觉。这个时候,特护的手机猛然的响了起来,特护歉意的接起电话,慢慢走出病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