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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神色变了几变,齐齐看向挽着百里玉的水卿衣,眸子里闪耀着微光,这一路来,不管他们的小姐如何上前搭讪,公子都是神色淡淡,生人勿近的模样,可如今,出来个大美人儿,亲昵的挽着他,莫不是有了家室?
傅浅荷脸色微白,她是太傅府二房的嫡女,虽然太傅官爵被大伯承袭,可她的身份还是在的,在王都,谁人不巴结?怎么就被人当成低贱的奴才了?
因天资聪颖,从小跟随师傅在山中学艺,加上身份优越,自命清高,收到家书大伯逝世,下山赶回王都,谁知遇上劫匪,被后面相遇的百里公子相救,被他的容貌风姿折服,芳心隐动,放下身段讨好,言词隐晦的暗示,可他就是根榆木疙瘩,不开窍,今日进城,怕是没有机会相见了,便拉下脸面来询问住处,可哪知被这冒失的女人给搅合了?
抬眼看着那如画的容颜,浑身一震,他们两个天人般的容颜,站在一起,简直天生的一对。
唇色发白的捂着胸口,听到身边丫鬟的耳语,渐渐的稳住心神,是了,大伯逝世,太傅是先帝蒙荫,许诺傅家世袭,这下便是父亲接管家业,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打听到百里公子的家世,还怕嫁不进府?
看着冒失没有廉耻的水卿衣,眼底深藏着一抹轻蔑,清丽的容颜有着委屈:“姑娘说的哪儿话,浅荷承蒙公子救命之恩,想询问公子住处,要家父备上薄礼,登门道谢。”
心里却为百里玉不值,娶个这么粗鄙恶俗的女人,难怪不管她温言软语,皆是无动于衷,怕是因着这女人的缘故。
水卿衣清水般的瞳眸仿若能洞察傅浅荷的心思,绝美的容颜挂着浅淡的微笑,不甚在意的说道:“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转头看向清雅如兰的百里玉,脸上的笑容变了味,看的百里玉心底直发怵。
“夫人,我没有救她。”百里玉无奈一笑,心知不说清楚,定然饶不了他,往日都是他抓着她与别的男子,惩罚她,不知以她记仇的性子,会如何对待他?当务之急,还是先消消她的气。
水卿衣眼底笑意渐浓,看着脸色刷白的傅浅荷,挑眉问道:“姑娘是有什么…误会么?我家夫君虽然平素寡言,看着是谦谦君子,可性子截然相反。”
傅浅荷不可置信的摇摇头,不死心的问道:“公子,当日浅荷被歹人围困,可是你赶来相救,怎会没有救我?”
真的?
水卿衣质询的目光撇向百里玉,若他敢点头,便要扒了他的皮一样。
“咳咳…”百里玉尴尬的轻咳一声,耳尖微红,得到她与水冥赫和北辕尘相处甚欢的消息,尘儿的病一医治好,他便连夜赶来,这话断然是不能说,可…不说后果好似很凄惨…
犹豫间,便听到莫问响亮的说道:“主母,主子焦急赶着来见您,不曾合过眼,眼瞧着立马到王都了,那些不长眼的横在大路上玩刺杀,主子的马车过不了,等不及了,便让属下清道。”
水卿衣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挑衅的睨了眼傅浅荷,有些时候保持事态最美好的状态,守护尊严退场是聪明人干的事,有的时候追根究底,发现事实比想象残酷,就不是不甘心的事儿了。
“可你们帮我扶马车?”傅浅荷脸色青黑,不死心的继续问道,她不相信她的容貌勾引不了百里玉,虽然比这女人差了点,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扶马车比杀人快。”百里玉白皙的脸庞如三月绽放的桃花,粉粉淡淡,极为惑人。
扫了一眼傅浅荷身后的排场,几十人,相较之下,全都杀光清场,确实比扶马车慢,想到此,水卿衣心情大好,俨然忘了来势汹汹的要找百里玉算账。
“姑娘,抱歉哈,这是个美丽的误会。”水卿衣说完,掩嘴娇羞的一笑,故作姿态的‘轻捶’着百里玉的胸膛,啐了口:“死鬼,这还有人在,即使想我想的要死,也不能说出来,让人家多不好意思?”
众人默然,她那模样俨然是很好意思。
死鬼…死鬼…
百里玉一头黑线,看着她的脸对着外人温柔娇羞,可转向他张牙舞爪,恨不能吃了他的模样,有些忍俊不住。
“好。”百里玉颔首应允,随即,淡淡的含着写意笑容的说道:“知道你想我了。”
水卿衣脸一黑,正要反驳,可看到百里玉眼底的疲倦,一阵心疼,脑子一抽,抱着百里玉在他微勾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众人惊愕,这…这…伤风败俗!
傅浅荷手一抖,脸色卡白的看着两人甜蜜而笑,疯狂的嫉妒侵蚀着她的心口,这一路上她不管多努力都得不到他的笑,而这没有廉耻的女人,做什么都能牵动他的情绪。
正要开口,被身后的丫鬟拉住:“小姐,这人多,情势不利于我们,回去后和老爷商量。”
对,她怎么能冲昏了头呢?
来了王都,就是她傅家的势力,虽然大伯的故去,傅家受了创伤,可影响不大,到时候让父亲逼迫他休了这女人就是。
“既然是误会一场,浅荷就此告辞。”傅浅荷说到‘误会’两字,心口抽痛,恨毒了水卿衣,若是没有她,百里玉就是她的吧?
见傅浅荷一行人离开,看热闹的也就散了,但是对水卿衣伤风败俗的举动,添油加醋的传告,由最初水卿衣为了打压夫君带来的小妾,当众轻吻示威,变成水卿衣看中百里玉的容貌,当着原配的面示爱,当众手腕强悍的轻薄百里玉。
水卿衣窝在百里玉怀里,听着不到一炷香时间,便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咯嘣’一声,咬下一口苹果说道:“他们这是严重扭曲事实。”
百里玉伸手揩掉水卿衣嘴角的果汁,清雅道:“他们又不知你是谁,何须去理会?”那么多张嘴,堵得完?
想着她当众亲吻他,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悸动。
“咯嘣”又是一声,听的众人心里发毛。
“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谁,就像这苹果一样。”说着,连啃几下,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嚼着骨头一般,一旁的红儿听的心里直发怵,双腿打颤,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边伺候。
“纸老虎。”百里玉薄唇微掀,吐出几字。
水卿衣听的呕血,她是纸老虎么?是么?
“百里玉,老娘还没给你算那娘们的帐呢!是不是我去了,打搅了你的好事?赶时间…说的好听,那会儿有说有笑,怎么就忘了赶时间?被那女人迷得晕头转向,跟丢了魂似的。”水卿衣回想那女人的笑,极为刺眼。
“对,我丢了魂。”百里玉轻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双手抚上她的手指,忽而,十指相扣,感觉她的背脊僵直,似要发作,猛地用力把她扳转,面对面,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低喃道:“早就丢在你这。”
水卿衣浑身一震,她从未奢望过他会说出如此…肉麻的情话,这一别,倒是让他转变了不少。
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聆听着他的心跳,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莲花香,没由来心安,轻声说道:“可愿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说与我听?”
百里玉低笑,拥着她诉说着所发生的事,说到最后,脸色倏然一变,覆着薄冰道:“乔非已经逃到雪临国去,那里是他的势力据点,我们的重心都在这边,怕是难以铲除,吩咐了人守着,盯着他一举一动。”
水卿衣蹙眉,她早该想到是乔非弄的鬼,但是听他细细说来,一阵心惊,幸而她没有把重要的消息写到字条上,只是担忧问候的话,否则,被乔非看了去,指不定弄出什么阴谋诡计。
“傅浅荷我让人调查了一番,她是朽亓老人的弟子,精通五行八卦,这次回王都是傅臻逝世,传她回来帮忙,刺杀没有那么简单,她从小就离开了王都,大多都不认识她,为何要刺杀?我怕是故意设的局!”水卿衣眼底闪过寒光,傅成是想要打算谋逆了,这些年被傅臻压着,蛰伏多年,野心越养越大,这次他成功接手傅家,迫不及待的把傅浅荷招来,定然有什么计划。
“你动作倒快。”百里玉心情悦愉。
“看着你要娶姨娘,肯定要调查一番,知根知底,也不会吃了亏。”水卿衣翻着白眼,早在看到他与别的女人站在一块,就要藏匿在暗处的冷言去查探了,消息早就在进宫的时候到了手中,想到恶人谷的办事效率,笑弯了眼。
“你防着点。”百里玉蹙眉,才短短一段时日,她把傅家的强枝给剪掉,宫中没有令贵妃,怕是有许多事,不太方便。“水墨…不要走得太近。”
水卿衣点头,毕竟她杀了人家母妃,不管他有没有恨,防着终归没错。
“主要防着他与傅家有太多的接触,傅成心思阴沉,狡猾诡诈,不知会怎么编排我。”水卿衣忆起水墨削发立誓要成为水澈霸道强势,心里有些不安。“对了,娘亲我找到了。”
百里玉眸光微闪,这件事他也听说了,而且…“你利用娘讹诈父皇了?”
水卿衣脸一红,不自在的别开脸,虽然讹诈没觉得什么,但是*裸的说出来,且还是出自他的口,怪不好意思的,可看见他嘴角的笑,不太在意的说道:“我只是在提前预支使用权罢了。”
“提前预支?”百里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水卿衣,她肚子里打什么主意他岂会不知?
“咳咳…我这不是为了赚钱养家嘛,现在我们开销不大,到时候有孩子,可得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说着说着,水卿衣也认可了她的借口,越说越觉着是这么回事儿。
孩子?听闻这两字,百里玉嘴角的笑意更浓,点头道:“嗯,孩子。”
说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微妙,水卿衣凤眸含水的望着百里玉削瘦的脸,微微心疼。
百里玉瞧着日思夜想的人儿真切的在怀中,只想揉进骨子里,以慰藉相思之苦。
心动,情动,俯身朝那邀人采撷的红唇靠近,蓦然——
“嘭嘭——”门扉被敲的震天响,还不等二人回神,‘啪啦’门扉被撞开,一条黑影闪进来,怔愣在雕花红木拱门外,神色复杂。
水卿衣看着破门而入的水冥赫,怔怔的眨巴着眼,他又范二了?
百里玉带着危险气息的目光淡淡的扫过水冥赫,垂眸遮住眼底的涌动,如今,虽不晚,可他贸贸然的闯入浅浅的寝宫,若是她在休憩,岂不是窥了她的睡颜?
想到此,心里一阵不悦,恍然忆起,前些时日,他与浅浅出双入对,目光寒栗,如冰锥刺向水冥赫。
水冥赫敛去眼底复杂莫测的情绪,尴尬的看着相拥的两人,暧昧的贴近,俨然知道刚才在做什么,忽而,心里升起一抹异样,有些抽痛,看着他们因他的闯入而办不成事,心底蓦然一轻。
“本王来请你用膳。”半晌,水冥赫才挤出这一句话。
水卿衣挑眉,请她用膳?
“别以为把我出卖,请用膳能赔罪。”水卿衣想到这件事,怒从中来,估摸着水澈拿国库钥匙收买她,也是他透露的。
“那个…”水冥赫正欲解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身子一顿,奔进内阁,急急的说道:“先避一避,等下本王再赔不是。”说着,‘哧溜’钻进床上,用高高叠起呃被褥挡着。
见水冥赫动作利索,俨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百里玉脸色青黑,嘴角流泻着冷笑。
“他经常来?”
水卿衣抬眼看着忽而变脸的百里玉,心中‘咯噔’一下,觉得不妙,平时他们的东西别人碰都不允许碰,更遑论水冥赫倒在她的床上。
“没有,绝对没有!”水卿衣板着脸,严肃的举着手发誓说道。
“呵…”百里玉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笑的水卿衣心肝儿一颤,不打自招道:“有一次他不知怎的在床上等我,我发现的时候,把他拉下来,被褥都换了。”说完后,想到前一句暧昧不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抽两大嘴巴子:叫你丫嘴贱!
该说倒在地板上,她把地板也凿穿,新砌了…
百里玉眼底掀起风浪,面上表情淡淡,清雅道:“可是想说他献身勾引你,要你从此毫无怨言的陪他用膳?”
水卿衣欲哭无泪,他连水冥赫这货花钱请她陪吃饭也清楚,她还怎么胡诌?
“百里玉,你不能把我说的这么没有骨气,没有银子,他倒贴给我,我也不…”说着,水卿衣戛然而止,看着百里玉越来越黑的脸,干咽口口水,谄媚的说道:“嘿嘿…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看你要养那么多人,我也不好意思吃白饭,俗话说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两相依,我这不是防范未然嘛,免得你累着。”心里却呼了口气,差点一顺溜的说出‘各自飞’那她还不被百里玉拍死?
百里玉不咸不淡的睨了水卿衣一眼,抿唇不语。
而躲在床上的水冥赫听到这番对话,瞬间不淡定了,他还曾经佩服百里玉能承受水卿衣的压榨,崇拜了许久,今儿个一瞧,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水卿衣这带着利爪的猫见了百里玉老老实实的收起了爪,温顺的讨好,想起自己被打压,心里奔泪,这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么?
“你看,这些都是我赚来的。”水卿衣怕百里玉不相信似的,从床底下托出一个木箱,里面堆着一摞一摞的银票,最上面放着一把用琉璃盒装着的钥匙。
百里玉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伸手拿着琉璃盒,端详了一番,夸赞道:“这个不错。”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得意洋洋地说着,水卿衣摸着脑门,忘了盒子在谁那儿讹来的了。
“嗯,既然你说银子是为我赚的,那么你的心意,我便收下了。”百里玉面色平静,放下琉璃盒,连同木箱交给莫问,让他先行离开藏起来。
水卿衣愣愣的看着莫问离开,适才反应过来百里玉说什么,霎时心肝颤动,捂着心口咯喽一声背过气去。
……
水卿衣几日都神情恹恹,想到她的银子都被百里玉光明正大的贪墨了,心肝一阵抽痛,那全是她的命啊。
“主子,你好歹吃一口。”冷雾看着眼光光的望着帷帐顶篷的水卿衣,那双充满灵气的眸子一片死灰,心疼不已,劝慰道:“主子,大主子只是离开两天,下午就会回来,您起来用膳,都好几日未进食了。”
水卿衣扭头,恨恨的瞪着冷雾,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许再提他。”想到国库的钥匙给一并带走,心口像是有刀在刮。
冷雾张了张嘴,难道是和大主子置气?
“主子,你不去赴宴么?”冷雾想到之前搁在桌上的邀请函,询问道。
“什么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