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番外一: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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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任陆军C军副司令员的中将聂卫国放下了批注多处的一张边境地图,抱着胳膊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连绵的秋雨下了三天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外面的世界潮湿而冷森,落叶飞舞片刻,沉在地上,不断在地上积累,让路面显得斑驳陆离,像是糜烂的伤口,又像是琐碎的梦境。

聂卫国身高将近一百八十公分,虽已年过五十,看上去却没有丝毫老态,仍旧健硕挺拔,肩背挺直犹如劲松,浓眉深目,五官硬朗,皮肤黝黑,嘴唇抿成一线,显得很严肃,脸上的几处深刻的皱纹让他多出几分沧桑,更具成熟男人的魅力,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典型的北方汉子,此穿着一身常服军装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威严自成,气势天然,让人有种距离感。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回忆的人,可是这几天的雨,让他再次的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雨中的战争,又拿出了地形图分析起那场争夺高地的战斗,从而又想起了雨中那个人…

“那一年也是这样阴雨连绵的天气…”聂卫国突然出声道,转身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重新拿起那张地形图看着。

“舅舅,你指的是?”聂卫国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轻声道,声音平润颇为好听。这个男子是聂卫国的外甥,聂曼卿的儿子,慕闻朝。他并不似聂卫国那般高大冷硬,身上干净的细格纹衬衫,深色的亚麻长裤让他显得随意雍雅,却也越发的凸显了他消瘦的身形。他的面容清俊,五官白净清爽,一双眼睛幽黑深沉,睫毛浓黑卷翘,平静无波的面容醇厚中又有几分秀致,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几近透明,有几分病弱之态,显得整个人纯澈透明。

聂卫国抬头看着外甥,叹了口气,这张年轻的脸让他又不禁想起自己那个因病早逝的妹妹,那个他从小护着长大纤弱无比却又倔强异常的妹妹。很多往事再次翻滚而出,让他的心里一阵感叹,早过了幻想的年纪了,却还是忍不住的想,那人是否在另一个世界见到了曼曼,是否会被曼曼接受呢?曼曼又是否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呢?

聂卫国浓眉蹙起自嘲了下自己可笑的想法,视线回到了眼前的地图上。

“自卫反击战开始后,我接到调令奔赴前线。上级命令我带着一队人从敌后穿插,配合大部队抢占这处高地,负重急行军了八天七夜,却在这处遭遇敌军…”

“倘若当时的地图如这般详尽,知道哪片是雷区,哪片是沼泽区,设计最佳路线,如我画的这条,也不至于损失那么惨重,失去了那么多好兄弟…”聂卫国指着那地形图断断续续的对慕闻朝说着。那场战斗虽则已经过去,他还是在事后多方搜集资料,详细的研究着最佳战术和路线。那一战极其惨烈,即使过去了二十多年,至今想起,他还能清晰的记得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那些战友的死状…

聂卫国这样讲着,脑海里二十多年前的情形再现,热带雨林连绵的雨声,轰鸣的炮火声仿佛就在耳边。

为了出其不意,师里决定集中优势兵力精选出来两个尖刀队从敌人防线的空隙直□去,在敌人的后方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和大部队来个里应外合。一队他是队长,二队的队长却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沈修然。抽着洋烟的少爷兵,这是他对沈修然的印象,却是没想到这个“少爷兵”竟然也来了前线,还能当尖刀队的队长?!聂卫国表示很怀疑!

大约是在一九七六吧,沈修然新兵连出来后,被分到了他所带的连部,团长隐约的暗示,和沈修然当时散漫的做派,已经很让他不满了。那时沈修然整个人显得很阴沉,冰冷冷,生人勿进的样子,身形高大却是越发的显得瘦,在以人高马大著称的北方军团里,并没有什么优势,但是那脾气却硬的很,不过是同期新兵的玩笑,惹怒了他,没几天就发生了好几次打架斗殴事件,这让他感觉沈修然不但是个刺头还是一个有靠山的刺头,更让他反感。对沈修然“教育”未果反倒是被人激的和他比拼了一系列的军事素质,无论是射击,搏击,负重越野等,他这个老兵当然都将沈修然压了一筹,在自由搏击时,将沈修然狠狠的打了一顿,还骂他是没用的废物,沈修然却还是对他不服,他也不想要这样一个兵,便也不在乎他的条件,还有团长的暗示,直接将人踢到了其它连,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照面都不会打招呼。

沈修然经过这次比拼,似乎受到了刺激,在另一个连反倒是收敛了很多,拼命训练,比谁都刻苦,这却是他不知道的。

所以聂卫国对沈修然的印象并不好,因两人之前这不大不小的矛盾,他看到沈修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可不是少爷兵来捞军功的地方,这是战场!”,他说的很不客气,沈修然也回应的很不客气,没有说话当场就动手将他制服压在地上,然后眯着眼看着他说“谁先死,走着瞧”,让他一时气血上涌,却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那时,他放在身上全家人的几张照片不慎跌落,在两人分开后,沈修然捡起一张妹妹聂曼卿的照片怔怔的看着,当时他只觉得恼怒,并没有在意,抢过了照片塞回了口袋。

不怎么和谐的开场,并没有影响下面的行动,他只憋着一股劲儿带着人和二队竞争着。

热带雨林的天气变化莫测,环境恶劣,开始的几天,天气炎热,因为要到敌后,主要是带弹药,补给带的不多,很多战士都渴的脱水,严令不许喝地上的积水,却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喝了,还没到地方,便有几人因为得了疟疾不能前进,一人被毒虫所咬,还有几人严重脱水晕了过去。舍弃这些人继续前进,还是带着这些人前进,成为了他和沈修然的第一个矛盾。

他们那时已经进入敌国境内,舍弃这些体虚的人,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那些都是他的兄弟,他实在是不忍心,可是带着他们不但是其余人的负累,也耽误了行军,这是他知道的,可是他依然坚持带着这些人。

沈修然的原则是一切为了最终目标,安排这些人到隐蔽的地方只留下两人负责照应,其余人继续前进。当时他虽然知道沈修然这种毫不犹豫的“绝情”是对的,却是无法接受,直到一人举枪自杀,他才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湿热的天气持续了几天后,下起了暴雨,一刻不停的下着,虽然可以喝到天上落下的干净的水,面临的境况也变成了另一种困境,长久的泡在水中,皮肤都泡的白花花的,更严重的是大雨在地上形成了没过膝盖的积水,掩盖了地形,他们竟然不慎入到了一片被水盖住的沼泽地,几个兄弟就此长眠在了那里…

就在他们历经艰辛万苦将要到达目的地时,竟然意外遇到了伏击。那些人并非是针对他们的,而是为了诱敌深入时安排的,却是被他们碰到了,为了最终的目的,也为了计划保密,每个人都发了疯一般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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