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内奸”(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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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的味道让清月清醒过来,她忽的站起来,她已知道阿拉布坦要干什么了——学她火烧粮食。她内心大惊,这不是阿拉布坦最需要的东西吗?

再想阻止,已来不及,粮车冒起了熊熊烟火。这回,倒是省得她发信号了。

她苦笑一下,幸好这不是真的六万担粮食,否则,否则,她的命真的不够长。既然穆彰阿没时间清点粮食,那他也没时间清点军士,漏算了这点,清月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唇。吩咐童凌:“无论如何,抓住那个单枪匹马的人!”

烟火冒起,穆彰阿的人全都清醒过来,纷纷抽刀迎战,可放火烧“粮食”的人并不恋战,火一旦燃起,便纷纷上马离去。清月拽过一匹马,追了出去,童凌几人也紧随其后。此时,穆彰阿也醒了过来,他提刀看看清月他们,又看看粮车,命令所有人不要追敌寇,全都救火。炎炎戈壁上无水,刀枪剑戟,衣服水袋,全都用上了。

“将军!我们被暗算了。”一个副官蹦到穆彰阿眼前,焦急的嚷道。

穆彰阿抓过副官问:“快说,怎么回事?”副官指着“粮食”,穆彰阿心中知不妙,一刀砍在粮袋上,里面流出了少量的粮食,其他全是沙土。他摸了一把脸,大声喊:“给我追!”

在热浪的作用下,马匹像踏在冰面上,跑一步,打滑一步。而远处的那人,见他们追过来,并未调头离开,仍然向他们不紧不慢地走来。

先前逃走的人,逐渐向那人围拢。

清月、童凌算第一批赶到的人。

那人抽出弯刀,指着清月:“你太小看我了!”

清月勒住马,仔细打量这个人,四十多岁,皮肤黝黑,一口白牙,吊脚眼,扫帚眉,蒜头鼻,体格健硕,目光如炬,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稳如泰山。

清月问:“你是谁?”

那人亮了亮手中的弯刀,这把刀常年杀人,血迹已浸透到刀里,刺眼的刀光里居然能看到丝丝血晕。

“阿拉布坦?”清月试着问。

围在他周围的汉子们都露出鄙视的神气,草原上能用这把红宝石弯刀的人,只有他们的可汗阿拉布坦。

童凌凑到清月耳旁,低声说,是他。

清月又紧了紧缰绳,今天,她遇上了一个亡命之徒!

抢粮可以有,拜托你多带点人!想到后面埋伏着的五万大军,她脸都有些发烫。不用后面支援的五万人,穆彰阿带的三千精兵,就能把眼前这三四百人给灭了。

她才想到穆彰阿,穆彰阿带领着自己的先头部队,旋风般已到了她的身后。看来穆彰阿急了,若不抓住个敌人,那六万担说不清的“粮食”,绝对够他喝一壶。

一碰面,穆彰阿便认出了阿拉布坦,便勒了马,问他:“你到此处有何意图?”

阿拉布坦一挥手,身旁两个弓箭手,分别向穆彰阿和清月射出两箭。

“杀你!”阿拉布坦的声音伴着箭声一起飞了过来。

穆彰阿用刀挑开了飞箭,两脚一磕马肚,举刀向前大喊“杀”,所有军士得令,一起扑向了前面的敌人。

清月见箭矢飞来,急忙俯身,可那箭才走到一半,便被童凌用铜钱打折在地。清月拍拍胸脯起身,穆彰阿已和阿拉布坦杀做一团。童凌见状,问清月还要擒阿拉布坦吗?清月摇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她需要想想,好好想一想。

后面马蹄震动,五万大军也已到达。

见后援来了,阿拉布坦和他的人开始撤退,穆彰阿拍马便追。跑了不过百米,阿拉布坦的人点燃了火墙,阻断了穆彰阿的去路,他的坐骑被烈焰逼得倒退了几步。抓住阿拉布坦,便是大功一件,这是陕甘府的人不愿错过的机会,同时也是他也不愿错过的机会。特别是甘总督给了他六万担假粮食后,这等奇功,他打死也不会让甘总督得到的。穆彰阿驱马退后了几步,一甩鞭子,催马跳过了火墙,他的精兵同样也退后,打马跃过了火墙。五万陕甘兵一看,也快马加鞭的围拢过去。

两队人马除了追击阿拉布坦外,还相互攻击,想方设法的把对方的速度降下来。

童凌在一旁看得着急,清月看得脸色阴沉。这点也是她漏算了。

戈壁上响起响亮的哨声,从平坦的戈壁上冒出无数的黑影,他们跳出战壕,搭弓射箭,把冲在前面的马匹全都射倒,后面来不及站住的人马都被前面倒下的马匹绊倒。后面勒住缰绳的人,拼命想后退,一时五万三千人乱成一锅粥。

穆彰阿扯着嗓子喊:“搭弓射箭。”很快,他的部队稳住了阵脚,也从箭囊中取出箭回射过去。陕甘府的统领见状,也吩咐自己的人搭弓射箭,虽然期间有人不断中箭,可一万弩兵,总强过几千射手。万箭齐发,对方的射手纷纷倒地,剩下的则有顺序的撤退。

看着越走越远的阿拉布坦,清月大叫一声不好。吩咐童凌,去找陕甘府统领,让他快撤军去保护粮仓,让穆彰阿继续追击阿拉布坦。

童凌点头,拍马去找两军统帅。穆彰阿倒没什么,可陕甘府统领却道:存粮食是为了打阿拉布坦,抓住阿拉布坦,何须粮食!

清月听了回禀后抓狂,那你也要抓得住他呀!

果不其然,阿拉布坦在远处战壕里,埋伏的不是人,而是马,是休息了一整天的俊马。阿拉布坦剩下的几千人,弃了原先的坐骑,上了快马,一溜烟的跑进了深处的戈壁。

而穆彰阿和陕甘府的马在烈日走了二十里,厮杀了半个时辰,已不能再跑。有些战马甚至跑着跑着就倒地而亡。

清月惨笑,她一开始就错了,即使陕甘府统领现在回马,他们也绝对救不回粮仓。

回陕甘府后,比清月脸色更惨白的是陕甘总督,粮库被洗劫一空。守粮军士的尸体,稀稀拉拉的散落在粮库周围。血水引来了无数飞蝇,密密的落在血印上,人一过,激起黑蒙蒙的一片。

甘总督站在粮仓前,举棋不定,是先上谢罪折子呢,还是告天使一状。这里发生的一切,除了自己和天使,没人再知道。若那人不认,或者说皇上不认,这个黑锅他就背定了。他思虑再三,吩咐管家,让大太太带上家中大部分细软,回京城,去找八贤王;通房丫头可儿和没出生的孩子暂时到乡下避祸。然后,他咬破手指,在绢上写谢罪折。幸好他够勤勉,除了明年春耕用的五万担种粮,其他的粮食已分发到各州县。

他正写着,清月和童凌来了。他不管两人,自顾自的写着谢罪折。而清月,则一声不吭的等他写完。

甘总督一收手,清月便道:“一会儿穆彰阿就来了。等他进来,你便拿下他的副官葛天。”

甘总督瞟了清月一眼:“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女人。”

清月不理他这个茬,问他:“你是拿,还是不拿?”

甘总督呵呵一笑,问:“我有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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