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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外城那片四合小院与卢、王两府而言更是不可或缺,怎能拱手让人。也惟有搏上一搏,方才收了往日的万般谨慎,寻到了身在都察院中相熟的旧友,送去了密信一封。
此番倒是极为顺利,不但将那贪财的官蠹贬了出京,更不曾料到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位大人自请了告老还乡,可谓是意料之外。
“纵然此人比起那些整日费尽心思,只想着如何收刮民脂民膏的衙蠹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的确更为棋高一着。请托了商户前去威逼众商家,度让股份只怕也是他首开先河。即使与百姓们看来,也并不算十恶不赦,却不知层层类推而下,最终的受害之人必是众多的黎民百姓。”
听得父亲之言,一旁端坐的卢临岩亦是正色附和:“无故被外人夺了利益,以商人们惯用的伎俩,自然会想法由别处找补回来,最终落到实处必是京城的百姓们被此事累及。”
“儿子只有一桩不明,他赵氏虽已家道中落,可毕竟被万岁器重有加,又何必行出此等触动众努之事?”
却见正座之上的父亲,轻轻叹息:“只怕正是这‘器重有加’才使其乱了心智,不明越是这般时刻,越要万分警惕才好。有道是乐极生悲,便是其忘乎所以所致!”
提到这句,不免想到来此刻只怕还身在京郊的次子:“且看你二弟当初依然放下京中所有,便是极懂得这物盛而衰的道理。倘若此刻我父子三人皆是步步高升,必会引得众人瞩目,反倒成了人人得而警惕的存在,而今再看当初他那一意孤行之举,却不失为化解之法!”
显然头一回听闻此言的卢临岩已是愕然当场,直到这旁的放下茶盅的卢家老爷,才赫然发现长子的异样。略作思量后,索性将当初次子与之深谈的那桩,关系整个卢府一门的自请之事,详细说与其知。
细细聆听,更是深感愧疚,从未想过自家胞弟竟然为了保全卢府一门的长久兴盛,宁可舍弃了京中的一切。
虽说二弟想要更进一步,怕是困难重重,可是留在户部为官到底还有一线希望,若是自请卸任怕是今生无望了。想到为了卢府得以长久立足,自弃了仕途前程,这岂是人人都甘心的?
不免长身而起,便要跨出屋外,却被身后父亲的一句厉声生生拦了下来:“切莫节外生枝!此刻让你二弟暂行避祸才是上上之选。”
一句意味深长之言,犹如当头棒喝,毕竟才刚因此事累及当朝硕果仅存的严阁老欲告老而去。倘若暴露了有这么一位插手其中,不单是他卢家之人,又是没了官职保身,只怕是危险重重。
他卢临岩原本早已熟知这官场之事,又怎会愚钝不堪的认为,那以纯臣著称的严家便是万事好说话的善茬?他府上虽是不参与各派党争的纯臣,却也并非全无脾气可言的纯善之辈,试问在这官场之上没有足够的势力与手段,谁家又能存活至今?
况且又是自此断了他得意门生的锦绣前程,只怕更是怒气难平才对。由此而论,卢、王两府之人更需万分小心才好。生生收住步子转回身来,重新落座,这才幽幽道出一句:“难怪就连舅父那方也不曾道明这幕后谋划一切之人,便是我家二弟。”
此刻方才明白,当日让自己倍感疑惑之事,原来皆是为保自家次子所为。而今想来,的确是万分庆幸,倘若早已言明真相,只怕此刻身在京郊的胞弟便会被牵连其中,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不敢妄断,但就眼下严府的势力而言,只怕朝中还尚无一家可全身而退的,更何况势单力薄的卢府一门?
然而对于此中利害,身在京郊的卢临渊又怎会丝毫不察。若说早在当日卸任离京之后,便不再关系朝中大事,却是未必尽然。
无论是身在何处,对于时局动向也是多有留意,更别提此刻尚未收复全部的封地,更需时时留心。再加之此番推论那幕后主使,愈发让卢临渊夫妇俩,深觉时局变化的重要之处来。
“即便已是行出了二十里,我还不免心有余悸!”正靠坐在车内的二奶奶叶氏,放下一旁的布幔不禁心有戚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