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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投足间,他早已不是昔日那个容易热血冲头的小子,言语举止间滴水不漏。
诸勋贵宿老见他如此答复,也是无话可说,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可汗,等待可汗发落这个胆敢迟来的刘驽。
耶律适鲁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双颊亮红得有些怪异,“吐蕃人来犯得极为突然,此次阵前之会乃是诸将自发赶来,我并未发令召集。因此刘将军无罪,还是请起吧!至于兵权之事,刘将军已经跟随我数年,值得信任,诸卿就不必再议此事了!”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可汗的话在情在理,令他们无法辩驳。眼下看来,只能暂时放过刘驽,日后再寻机找出此人的破绽,慢慢与他计较了。
耶律选一直盘腿坐在首席,自始至终低头不肯吭声,双手间隐隐有白汽腾起,似是在修炼高深内功。
耶律适鲁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询问道:“耶律选,你觉得这样处置如何?”
耶律选闻言惊醒,眼神惊慌失措,好似一个在私塾里调皮捣蛋被先生发觉的孩童,“叔父,您说的对,一切都听凭您的处置!”
诸将见他举止幼稚,皆是想笑,然而看在可汗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的幸灾乐祸,只能紧绷着脸假装没有听见。
刘驽静静地旁观眼前这一切,思索之下,他已经发现整件困扰自己的事情的关键所在,那便是耶律选!
显然在诸人看来,耶律选并不是合适的可汗继承人选。他幼稚的行为和举动,使得他无法获得足够的威望统治整片草原。耶律适鲁看上去一日比一日苍老,已是离死不远,必然不能护佑此子顺利登上汗位。
汗王继承之人的缺失,无疑给那些怀有野心之徒带来了可趁之机,其中当以乃木器为首。此人出身微末,不会在乎契丹贵族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当初此人敢从三千右军人马中挺身而出,那便不是个怕死的人,也绝不会缺少赌命一搏的勇气。
而那些明里背里支持乃木器的契丹勋贵们显然已是看中了此人的才器,届时只要将此人推上汗位,那自己便算是立下了大功,将来分食逐利之时,定然能比别人多得一份。
乃木器之所以一直将他刘驽视作眼中钉,应该是因为他这三年来与耶律适鲁走得过近,引起了此人的顾忌,将他当作自己将来登上汗位的大敌,所以不顾一切代价也要彻底除去。
在此人看来,刘驽最大的缺陷莫过于他的身份。一个汉人,却统领着契丹人的人马,这在很多传统的契丹贵族看来,都是十分扎眼的事情,于是利用他的身份来作文章,便成了水到渠成之举。
想到这,他心中有了谱——契丹人需要有一个合适的可汗继承人,否则此乱难以根除。
至于耶律选,此人过于沉迷武学,品格上说不上是好人还是坏人,但至少是个性情中人,缺少争权夺势必须有的机心。此人武功再强,也难敌万千军马,更无法防止有人在其背后突施冷箭。因此,将其从汗位之争中摘出,对其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耶律适鲁听了耶律选的答复后深叹了一口气,他有些怀疑,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在看待儿子的时候是否有失偏颇?每个人都会成长,乃至心智成熟,可是这个耶律选成长得太慢了,远远赶不上他衰老的速度。
他用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将血痰吐入炭火熊熊燃烧的铜炉之中,滋滋地发响,“好了,接下来我们该讨论怎样对付吐蕃人了。”他转头望向乃木器,“乃木将军,你有甚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