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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守在宫门外的青黛见林秋禾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如今林秋禾所用的马车按说应当是郡主的制式才对,只是她本就懒,人也更喜欢低调。因此张叔的马车也就一直没变,还是停靠在距离宫门一段距离的地方。只是如今再也不会有人查询,刁难他了。
青黛给林秋禾披上斗篷,低声道:“夜里天寒。”
林秋禾裹着斗篷,一边走一边问起了宁卿的事情。得知她走之后宁卿也离开了张府就在上马车之前吩咐张叔:“去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里正是用晚膳的时候,听到玳瑁匆匆进来说是林秋禾来了,不止是王妃就连摄政王都愣了一下,其余人则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宁卿。宁卿略微有些尴尬,这会儿却也顾不上许多,起身道:“我去迎一下。”
宁羽这也跟着反应过来,“我让厨房加两道菜。她之前匆匆入宫,这会儿出来肯定还没用晚膳呢。”
不一会儿林秋禾就和宁卿两人一起进来,她先是行礼起身才又致歉。王妃拉着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凉,你先喝些热茶暖暖身子,我让人加了两道你喜欢的菜。”
饭菜很快就上来,林秋禾虽然心中有事却也不多言,陪着众人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晚膳,等到王妃示意众人散去,又让人上了茶担忧地看过去,她这才开口:“伍轻轻也中毒了。”
“什么?”率先开口的是宁羽,自从参与了花云白的事情之后,她在摄政王府的发言权就高了不少,之前也是应赖着当做不知道一样坐在这里的。本来以为是宁卿和林秋禾的婚事出了什么意外,这会儿听林秋禾说伍轻轻中毒了,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是一样的吗?”
“脉象跟当初的苏婕妤很是相似,中毒事件大约也就是一个月。”林秋禾点头,确认了他们的想法。“也就是说,她入宫没几天就被人给盯上了。而她之所以会察觉,是因为她发现了有人给她的饮食加料。”
此话一出,摄政王的眼睛就亮了一下。
“她,有没有惊动下毒的人?”他沉声开口问。林秋禾想起伍轻轻对于那个宫女的安排,内心又囧了一下,然后才说了出来。在场众人都是一愣,不过之后摄政王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他点头,转头看向宁卿吩咐,“明日你就和阿佑一起入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皇上听。”
既然人真的是在皇宫之中,那么宁邵哲就真的危险了。
他想了想,又道:“实在不行就让皇上出宫避暑,身边只带着可信之人。”
有这么一柄看不到的尖刀悬在头顶,只怕这皇宫宁邵哲也睡得没那么安稳了。果然,第二天林秋禾和宁卿入宫把这个事情偷偷跟宁邵哲一说,宁邵哲就做出了跟摄政王一样的判断,当即准备出宫避暑。
至于后宫之中一个宫女的事情,自然是交给身边的太监宫女去查才更为方面。他这边安排了苏胜留下来配合宁卿和林秋禾调查,然后就定下了三日后出宫避暑的事情,让人开始准备各项事宜。
林秋禾昨日本来是想趁着天黑之前去苏晓宁处看看的,这会儿出来就说了一声。宁卿点头,去了鸿胪寺那边。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被人在路上拦的次数太多了,这次快到苏晓宁处的时候竟然又被人拦住了。拦着她的也不是陌生人,而是林森,那位五木爷爷。
林秋禾笑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林森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后,也不拦着她去苏晓宁处,却是一副两人正好同路的样子说些闲话,言语之间小心翼翼地恭维着林秋禾的医术。
甚至还提到了宁敬。
“说起来,敬亲王就又是一个例子了,其他御医都束手无策,就连白院判和张院判都没办法,最后还是林大人妙手回春,一出手就治好了他的病。”
林秋禾笑着谦虚了两句,想起宁敬看着坚持、坚毅的外貌之下的忐忑和不安,也是有些同情。
她随口感叹了两句,道:“只盼着他早日习惯这样的生活,皇上仁慈,只要他放开了心胸自然是有一生的富贵的。”
五木连连点头,道:“林大人真的是仁心仁术,奴才不由得想起当日林大人在静娴公主面前仗义执言的事情。”他说着感叹,“奴才说句托大的话,入宫这么多年了,林大人这般的胸襟是奴才也不过见过两人而已。”
林秋禾微微一愣,她一直都不是很喜欢五木,却没有想到一次无心之举竟然让五木对她评价如此之高。她有心想要问另外一个人是谁,却见五木笑着道:“苏婕妤的宫殿到了,林大人自便,奴才就去往前方了。”
说着他拐了个弯,竟然又往回走了一段才拐入另外一条路上。
这……不会是他昨日听闻她被伍轻轻拦住,以为被刁难了。今日这才特意一路送她到苏晓宁这边的吧?
林秋禾有些愕然,然后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苏晓宁见到林秋禾自然是热情,两人按照先是诊脉,然后苏晓宁这边就忍不住说起了昨日见过秦锦兰的孩子,真真是可爱极了。
“虽然还未睁开眼睛,但是那小手和小脚都格外的有力,我看了只觉得羡慕。”她说着轻叹一声,“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孩子。”
林秋禾见她又是小白花的作态,也没有不耐烦。她笑了下,道:“如今你身子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等到入夏的时候应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苏晓宁闻言双眼一亮,“真的?”
林秋禾点头,“不过,以后你饮食之间也要注意才是。”不然就如同伍轻轻那边,不是一样会再次中毒吗?
苏晓宁自然是连连应了,心情好得不得了。林秋禾见她高兴,想了想就问道:“说起来,静娴公主入宫也有一个多月了,你与她关系如何?”
两个人当时掐过架,不过这样人前皆是小白花的人物自然是善于掩饰的。之前伍轻轻还在苏晓宁这边堵过林秋禾,可见两人应当是有些来往的。
苏晓宁有些不明白林秋禾为什么会提起伍轻轻,转念一想当年轻舞跟宁卿的那点事儿。当初她就觉得轻舞跟林秋禾对上有些奇怪,这会儿满京城都是摄政王府跟护国郡主的婚事,她又如何不明白呢?
因此听到林秋禾问她就笑了下,“不过是面子情而已,她来我也不好往外赶人不是?”苏晓宁委屈地看了林秋禾一眼,“再说,皇上的意思那么明白,我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些事情,只是……”
苏晓宁眼巴巴地看着林秋禾,低声道:“不过你放心,有关你的事情,我一个字都没说。”
这点林秋禾还是信上了三分,毕竟苏晓宁如今用得上她,若是把她卖了又有谁给她解毒去呢。她笑了下道:“静娴公主不过在几个月就要出嫁到清河国了,往年的那点小事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苏晓宁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我就说你大方,不会计较那些许的小事。”
林秋禾笑着道:“我只是觉得,这后宫之中只怕她也没有什么人好说话,定然是跟你常来常往的。她来的话,身边的宫女你这边一般都让谁招呼?”
苏晓宁这才看出来林秋禾是真的有事情要问,略微想了下道:“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身边一个叫做绿桑的宫女招呼的,我把她叫来?”
林秋禾连忙阻止了她,低声道:“这个绿桑,你可了解?”
苏晓宁迟疑了下,半响才道:“不会是她被静娴公主给收养了吧?”她说着脸上就露出了怒色,她身边伺候的这些宫女,她早就怀疑有别人派来的可疑之人。然而之前小心翼翼地排查了一遍,甚至找了理由赶出去了两个。如今要是这绿桑还有问题,她只怕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总不能前脚林秋禾才给她解毒,后脚她就又被人下毒吧?
这么想着,她就又想起了早两天得到了一张字条。那上面的字迹跟当初用孙韶喆的生命威胁她入宫的字迹一模一样。字条的内容也很简单,写着不想死就在皇上面前吹吃有关伍轻轻的枕头风。
她连忙把这事儿跟林秋禾说了,低声道:“你说,她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了!林秋禾皱眉,压下心中的好奇继续问起了绿桑的事情,嘱咐她道:“你多多留意下你这宫中上下的人,至于伍轻轻的事情问题不大,你有机会照办就是了。”
苏晓宁如今毒还没解,再说又是一个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的人,不用林秋禾说早就按照字条上的吩咐照办了。这会儿送走了林秋禾,她看着屋中收拾东西的宫女,眼神越来越诡异。
这些人中,究竟谁,甚至是哪几个是被人安排到她身边的?
苏晓宁和伍轻轻处得来的消息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林秋禾出宫的路上都在试图捋顺这里面复杂的关系。能够同时跟这两个人牵扯到,而且是伍轻轻得罪过的人并不多。然而她思来想去却没有得出一个可疑的人选。
由此可见此人行事多么的小心。
不过,既然线索越来越多,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毫无头绪的。只是有些线索隐藏的太深,所以一时半会才会想不到。每每想到那人竟然通过花云白给她下毒,林秋禾就觉得不寒而栗。若不是苏晓宁中毒的事情给她提了个醒,只怕她也不一定真的能够那么敏锐地察觉到荷包有毒。
一路顺利回到医馆,她就吩咐人沏上一壶茶送去书房,然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
书桌上一些零散的小东西都被林秋禾收起来。她铺了一张桌面大小的白纸用砚台压住其中一端,然后就沾着墨水开始写目前他们所得到的线索。
花云白,花家——合作。
苏晓宁,孙家——威胁,利用。
伍轻轻——谋杀。
宁敬——有牵连或者是扯着虎皮骗人。
摄政王府——痛恨。
林秋禾——利用。
用毒——仅有一种慢性毒药。
这一系列的关系列出来,林秋禾想了想,然后又在每一个的下面备注上发生的事情。渐渐的有些事情的条理就分明起来。那人跟宁敬之间绝对不是扯着虎皮骗人的。因为在那人计划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她林秋禾。而为了拉拢她,这人用了各种手段。先是花云白□□,然后又让花云白透过宁羽对她说服。
甚至是为了万全,那人还想要对她下毒,如同对付苏晓宁那般对付她。
这样一路分析下来就可以看出,这人对于死在漠北的承贞皇帝可谓是忠心耿耿。林秋禾沉思片刻,开始在这张纸的下半张写上的出来的结论。
前朝旧人,皇宫中有残余的势力,并且可能还在长期发展。也就是说这个人很可能有一个在后宫颇为有地位的太监或者是姑姑当内应,而且皇宫中的这个人也一样是对承贞皇帝忠心耿耿的。
她写完之后,在这条分析下用力划了一道,标明或许这就是同一个人。写上了这个人若是太监的话,年龄应当是在三十岁到五十岁之间。若是朝中某人的话,年龄应当再大上一些。
时间的推算完成,林秋禾就再次分析这些细节。等看到伍轻轻的这条线索和苏晓宁重叠的部分时,又把朝中某人的设想划去,只留下了太监或者是宫女的选项。
而想起漠北的事情,林秋禾觉得这个推测更加准确。如果当初的消息就是由皇宫往外传递的话,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个人总是会快人一步。因为宁邵哲这边也总是比一般人早一步知道边境的消息,然后才会在适当的时候选择放出或者是隐瞒消息。
那么,这个人就是能够接触或者是有办法接触到那些机密的信函。
加上这人竟然知道宁羽的真实身世,外加对摄政王府的态度,林秋禾甚至可以肯定此人对当年的花妃娘娘感觉一般,若不是需要利用到,甚至根本就没有想着透露出宁羽的身世这一点就能看出。
她继续写下分析的内容,不是的修改一下前面的结论。
最后得出了结论连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她甚至从对方从未对宁邵哲下手这段推测出这人最少是在后宫中活过三朝。也就是说,他伺候的第一任皇帝应当是承贞皇帝和宁邵哲他们的亲爹,之后宁邵哲他哥承贞皇帝登基,然后几年后承贞皇帝死在了漠北,接着宁邵哲登基。
毕竟,这样一个隐藏在皇宫之中,有办法接触到皇帝的机密信函,能对后宫妃嫔下毒,甚至可以跟宫外的人联系的太监或者是宫女,对于他或者她来说宁邵哲的小命几乎就等于被人捏在手心,若真的是一心想要为承贞皇帝报仇的话他早就没命了。
林秋禾想了想,又迟疑。也许,这人不杀宁邵哲只是为了稳固宁氏皇朝的江山。
她写下这句话,画了一个问号在一旁。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也不可能是因为承贞皇帝,众所周知,承贞皇帝真的不算是一位明君。若是他手下忠心耿耿的疯子的话,只怕会想要毁了整个皇朝给承贞皇帝陪葬才对。
也就是说,这个人当年得到过宁邵哲他老爹的恩惠。读过书,有心机,能隐忍。平日里存在感不强……
林秋禾看着满张写写画画的纸,半响又把宫女两个字划掉。
太监,四十五岁以上,读过书,能够接触到皇宫中的一些地方。历经三朝,善于施恩,颇受一些宫女、太监的推崇。品阶可能不太高,但是人脉广(这样才方便他行事)。
林秋禾在一张新的纸张上写上这个结论,然后又标注。
跟花妃娘娘有过交际,甚至曾经在花妃死前后在她宫中待过。对宁敬很是关系,为他筹谋许多,甚至都不欲让对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