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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真人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个儿的大徒弟,脸上的表情严肃——这一次闭关出来,大徒弟比之前还要沉静寡言,直让人捉摸不透。
“哎……”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问,“宗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景函平静地看着玉真人,试图从他的眼中读取一些信息——难道玉真人发现他不是本尊了?
这年头的修真界,夺舍,特别还是夺舍名门正派的弟子,那是所有正派人士的大忌。景函虽然是无意之间进入李玹宗的体内,可毕竟把原主给挤没了,真要追究起来,怎么也说不清。
对于夺舍他人的修真者,修真界一向的做法是集众人之力困其魂魄,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待其头晕眼花七荤八素之后用仙器把这段魂魄剁碎了丢回炉子里当炼法器的材料,永世不得超生。
其间的痛苦煎熬,什么火烧元婴炭跟它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摸不准玉真人的想法,景函道:“不曾。”
玉真人又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还在怪师尊,要把你的小师妹许配给一个外人?”他站起身,伸手想要拍拍徒儿的肩膀。
景函下意识地就一个闪身避开了。
玉真人的手僵在半空,有点尴尬:看来徒儿是真的怨他了。
景函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份尴尬,只是自顾自思考:难道李玹宗和小师妹有私情?书上并没有提到过。
景函在内心喊了一声系统。
系统直接传送了一个段落给他:【玉环儿挽着李玹宗的胳膊,撒娇道:“师兄,你可要替我出头,我……我不想就这么嫁给一个废人!”她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李玹宗别过脸,僵硬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无事,师兄自会帮你。”】
既然别过了脸,那一定就是不喜欢了。
景函理所当然地想。接着一脸坦然地对师尊道:“弟子对小师妹并无私心。”
……宗儿这一定是在嘴硬吧?
玉真人认认真真地打量景函的神色,硬是没看出一丝撒谎的成分。
可能他只是叛逆期,不愿和老头子接近吧……
玉真人自发为景函之前的闪避找了个借口。
一个巴掌拍不响,玉真人放心了,道:“既然这样,那一会儿你也劝劝你小师妹,她向来最听你的。”
景函敛眸道:“不。”
玉真人愣了愣——“不”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徒弟还是喜欢环儿的?
景函又说:“凡少年有成者,多性格狂放。”
根据《焰破九天》的记载,林炎的行为举止岂止狂放,他毫无怜悯之心、内心阴暗狡诈、喜新厌旧,就算没有退婚这一茬,林炎也并非良配。
玉真人松了口气:“为师已经打听过,听说这少年心思沉稳,一点儿不输成年修士。”
景函:“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恐非良配。”
玉真人:“这个为师也打听过,林炎出身低微,少时常受人排挤,这般性格想来也是情势所迫,本性还是好的。”
景函:“雉鸡飞作凤,心性终究差了一筹。”
一连辩了好几个回合,玉真人终于忍不住了,问:“宗儿,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环儿?若你们真是两情相悦,我是不会阻止的。”
景函尚未回答,大厅的门猛地被撞开了,一抹红云直直地撞向景函,景函侧身一避,来人扑了个空,差点儿一个趔趄撞到玉椅上,还是玉真人手快扶住了她。
玉环儿一点也没有受挫,转而扑在她爹爹的身上,呜呜地哭诉:“爹!我和大师兄是两情相悦的!!!”
景函前世实在是见多了这些睁着眼睛说瞎话没脸没皮的爱慕者,早已轻车熟路,干脆利落的说:“师妹想多了。”
玉环儿顿时止了哭声,怨忿地看着景函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嫁给林炎好了!”说完,气呼呼地跑了。
跟在玉环儿后头的玉磐子尚保持着正要进门劝解的姿态,他看看景函,又看看和他拉拉扯扯耍赖一路却突然松了口的妹妹,举起拇指道:“还是玹宗兄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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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现在答应和玉环儿结亲,还是让玉环儿和林炎订婚?
景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实在不行,一剑把林炎杀了,永绝后患——像林炎这种落入邪魔外道之人,杀了只能算是为民除害。
打定了主意,景函稳稳当当地踏上飞剑,准备和玉家父女一起到九焰宗去议亲。
玉磐子从袖笼里抽出两张符箓递给景函,解释道:“九焰宗所在的离火城有空禁,不带通行符会被防御大阵从天上劈下来。”
景函展开一看,那是一蓝一白两张符箓,白的是一张寻路符,贴在飞剑上就能自动指引飞剑前往预设好的地方,只是因为成本所限,速度极慢,一般不是第一次寻访陌生地方的修士都不会用它。
景函自然不会不认识路,更何况就算是不认识的地方,系统也有详尽的地图可以引路。倒是原主堂堂一个金丹五重的修士,竟然没有到过中土最大的主城离火城,着实废柴得少有。
他又展开另一张蓝色的符箓,那是张一次性的通行符,在离火城的各种商铺中均有销售,是最普通的一种。
景函前世帮忙构筑过离火城的防御大阵,是离火城上宾,来去自如,虽然知道有这么一种东西,却还从来没用过,此刻更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朝玉磐子点了点头致谢,把符放进袖笼放好,使了个御剑诀,悬停在离地半丈的高度。
其余三人皆抬起头来看他,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面面相觑片刻,景函问:“还有何事?”
玉磐子用扇子点了点眼睛,道:“你抹额忘戴了。”
景函仔细一回想,并没有发现金玉山庄的弟子还有要戴抹额的规矩,难道是出门才需要遵守的礼仪?
他扫了一眼玉磐子空空如也的额头,心想:或许是原主个人的习惯吧。
想通了这点,景函道:“不必。”在他的字典里,装饰即等于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