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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进到屋内,一屋子人挤得满满当当的,今天侯府办喜事,出嫁在北京的姑太太姑奶奶们纷纷凑热闹跑回来归宁,一大群人围着老太太和纯王夫妇说笑,气氛很是活泼热烈。纯王看到老侯爷,站起来作揖。老侯爷、徐萱海和许萱河急忙跪倒。纯亲王伸手拦住了老侯爷,“都是自家人,大礼就不必了。”
老姑太太笑着问,“我都来了这么一阵子了,你们怎么才过来?聘礼都看了?满意不?”
许萱河说,“皇家自有规矩,聘礼多寡厚薄我连想也没想过,只求小夫妻将来能过得和睦,就是祖宗积德全家有福了。”
老姑太太说,“皇帝虽然年轻,但是宽厚平和,稳重有礼,上敬寡母,下睦兄弟,撇开他的身份不提,就放在北京一般的世家子弟里头,他的人品性情也排在头里的。”
老太太闻言喜道,“老姑太太说好,那定然是好的。”
老侯爷忽然笑了,纯亲王心有灵犀,跟着他一起笑。
老太太莫名其妙,问:“笑什么?”
纯王回答,“嫂子别这么夸她,你问问她这辈子可曾见过谁是个坏的?”
老姑太太瞪眼:“我就知道,你和哥当我一辈子都是个傻子,连个好歹都不分。”
纯王立刻为自己分辨:“我可没有。哥哥你居然这么看你妹子的?我不答应哦。”
老侯爷顺嘴就被这位小妹夫欺负了,急切间反不出话来,只是瞠目。屋里人低头窃笑不已。
老姑太太高兴了,对着须发皆白的兄长粲然一笑。
大太太说:“有老姑太太这番话,二太太可以把心暂且放在肚里了。”
二太太说,“谢谢老姑老爷、老姑太太。其实我也知道,皇帝女婿尊贵无比,没有咱们挑剔弹嫌的道理,但是当娘的嫁闺女,只怕丫头受了委屈,我这心里不由得打鼓,竟像是片刻也放松不下来。”
老姑太太说:“为了后位,几个府里争了大半年,闹腾得什么方子都用了。如今看来,拼命想争的,不及命中注定的。咱们家家风清正,克勤克俭,忠厚正派,太后是很认可的。皇上自从见了四丫头那幅肖像画,也喜欢得什么似的。选后的节骨眼上,天上掉下个毛丫头,一幅肖像偏又画得妩媚活泼,不由得皇上不喜欢。依我看,四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你就放心吧。”
二太太低头应是。
纯亲王问许萱河,“怎么不见老七媳妇?小待诏也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儿正好有空,叫来见见吧。”
大太太连忙派贴身丫头碧鸾去传夏夕和丫丫觐见。碧鸾应声去了。
纯王笑着对许萱河说:“纳征礼如今也办完了,找个日子让她去斗裘老怪。”
“都不用您催,裘大人自己先急得不行,见了我就问日子。我跟他说好了,本月十五休沐,大家都有空,在侯府花园下一天棋。老八说,老七媳妇棋路新奇,山东那些棋手应付起来都极为吃力,基本一天只是一盘棋。我跟裘大人约好了,以一日为期,上灯前结束,谁赢的盘数多谁是胜家,要是一盘都下不完,那就看棋面上谁占的目数多谁赢。”
“想得周到,要防着裘老怪耍赖,万一天黑了他死不认输,或者跟老七媳妇死磨,女眷的体力怕是熬不过他。”
老姑太太说:“人家裘大人也是朝中贤达,堂堂三品大员,怎么被你们说得就像个赖子。”
许萱河回道:“老姑太太有所不知,裘大人平日里脑筋清楚,为人端方,只要坐在棋盘边上就换了性情,把输赢看的格外着紧。那年他跟范西堤对弈,范西堤是全朝仅有的两个二品坐照之一,那盘棋大家都觉得范西堤应该可以赢,果然中盘时候,裘大人的棋势落了下风。这时候他忽然提出要悔一步棋,范西堤当然不同意,裘大人出人意料地固执起来,你不让我悔棋,我就不走子,跟范西堤歪缠。两人都是棋痴,互不相让,闹了半天意气,那盘棋终于还是没下完,抹倒了算平手。”
大家听了笑起来,二太太说,“老七媳妇要是侥幸占了上风,这位裘大人怕是不好意思跟她耍赖吧?”
许萱河说:“照我想他应该不会。老七媳妇毕竟不是范西堤。不过.......也真难说。”
纯亲王说,“裘老怪尽管耍他的赖,他敢闹笑话我还不敢看吗?”
这时候丫头从门外头进来禀报:“七奶奶来了。”
老姑太太连忙笑着说,“快快有请。”
夏夕笑吟吟地绕过屏风进入正堂,看到炫目高贵的纯亲王和老姑太太,赶忙上前几步行礼。
老姑太太笑着说,“免了。我赶着今天人全,回侯府凑热闹,全家都在,唯独不见你。今天这种日子,你屋里还有什么事要忙的?”
“回老姑太太的话,没什么大事。捷哥的一颗门牙掉了,出了不少血,刚我去帮他料理了一下。本来想带他一道过来问安的,他嫌豁牙漏风,惹大伙儿笑话,说什么都不肯来。”
屋里的人笑了起来,老太太说:“这么大的孩子门牙掉了有什么的,偏他就作怪。”
许萱河问:“画画的丫头呢?不是让你们一起来吗?”
“我自己先过来的,路上碰上碧鸾,她自己去春芜院传信儿,丫丫一得信马上就能过来。”
老姑太太好奇地问:“听说她是你八两银子买回来的?”
“是的。”
“你这八两银子花得值。”
夏夕笑着回答:“我也觉得运气,谁能料到那么一点小人儿,淘得要命,竟然有那么一手好本事。更想不到她的画能入了皇家的眼,居然被封了画院待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