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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选吉日,那是老一辈要做的事情。对他们年轻人来说,不是说除了婚礼工作都不用做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最忙的。
沈佳音瘦了,本来就不胖的身体不到几天,又瘦了一圈。姚爷自我感觉一样清减了不少。倒不是被体力活给压的,就是心理压力大。那天,有个许久不见的朋友打电话过来,说听说他要结婚了,问需要送多大的红包,到那天几点花车出发,他好开着自己的车加盟凑个热闹给姚爷添个喜气。每个人都想蹭他的喜气,尤其那些到现在还没有结婚的。
姚爷面对对方那个花车的问题,拐弯抹角了老半天,最终搬出中央颁布的新政策,说是要勤俭节约避免铺张浪费。姚家是要低调,因此,姚家两老和姚书记姚夫人等,一致认同了沈家抬轿子那个主意最好。花车免了,雇一抬轿子也才一千来块,在自家院子里逛一逛,算完事。
这主意是挺好的,不引人瞩目,姚爷自己也挺赞成。可面对兄弟们频频要加盟蹭喜气的花车,他不大好开口扫人家的兴头。
后来这话不知怎么传的,传到大院里,变成了七嘴八舌的八婆们都在戏说:说他娶的这个媳妇娘家太差,上不了台面,要悄悄地娶,不然被人笑话。
姚夫人一听气得半死,沈奶奶和沈二哥住在这附近,若是被亲家听见了怒气了怎么办。
确实,凭公平的话说,人家君爷当年娶媳妇,不也主张不铺张浪费,要低调。可白露,白大小姐,那是响当当的名气在外。再低调都好,那时候君爷娶媳妇时,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夸的门当户对,金童玉女。
说来说去,沈家人的名气怎能比得上在京城里早已扎根的白家。
姚家人自己再不怎么在意,可舆论在那里,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他们总不能一个个去封人家的嘴巴,封也封不住。
姚夫人不想儿子儿媳妇受委屈,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买通王凤等人扭转舆论乾坤。姚书记听她这盘算就笑:“孩子他们自己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你又不是他们的太监。”
说起这事姚夫人更无奈了。想那天姚爷回来,经过大院,刚好碰到两个阿婆当着他面嚼舌根,问起他新娘子是从哪里来的。可好,姚爷居然一口咬定:从农村里来的姑娘,无公害,最讨人喜欢。
不久,姚爷这话传遍大院。没有一个人知道姚爷是在说真说假,是不是在开玩笑,看姚爷表情又不像开玩笑。
姚夫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儿子怎么想的。
“那你让子业怎么办?去和人家吵吗?”姚书记笑得更欢了,“我觉得子业这心态挺好的。人家本是想看戏的,但我们不能跳到外面,看他们自导自演地做戏吗?”
姚爷这是耍着这帮八婆玩呢。
临近婚事,婚期愈来愈近,不知是不是为缓解压力的缘故,姚爷现在是每天都要拉自己准媳妇出去兜风。人家说人家的,他们玩他们自己的。
车开到京郊,风挺大的。两个人窝在车里面,把车窗关紧了。姚爷把自己的女人抱着。这个感觉真好,小小的天地,只属于他们两人。
他把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比量自己的手,一比之下,自己的手几乎是她的两倍。
“首长。”
“叫子业。”
“首长。”
算了,可他就想不明白了,她叫他名字有这么难吗?
“为什么叫我首长?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还不是首长吧?”
这傻丫头,若是九年前已经喜欢上他的话,他当时不也只是个兵。
舔舔嘴巴,道:“首长的气质和别人不一样。”
这孩子是火眼金睛,单从气质,能判别出他绝对是出人头地的人。
“可你以后是我媳妇了,天天叫我首长你自己不别扭吗?”
“不别扭。”
傻孩子只要自己叫的舒坦就行了。在这个问题上,完全准备忽视他的抗议。
姚爷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个解释,或许在这傻丫头心里面,最理想的男人,就是要像首长那样顶天立地保护她。这样说来,她给他戴个首长的词,其实是很爱他的一种表现。
于是他的观点就这么被她强扭了过来。
“有想过蜜月旅行去哪里吗?”输定了,姚爷只好转话题。
“可不是说结完婚后,单位要安排我去进修吗?”
那是早已拟好的安排,那时候,她刚来,他和君爷商量好的,报上去已经审批了的,他却还没发现自己爱上她。
姚爷高昂的兴致顿时蔫了一大半。
她安慰他:“蜜月旅行,我们可以在院子里散散步。”
这能叫蜜月旅行吗?
他使劲儿揉她头发:你故意的,要逗我笑是不是?
这孩子太聪明了,总是装的傻傻的,让他心情大好。
开始吻她,想玩车震。
她娘家人电话来了。
沈二哥在电话里转告沈奶奶的意思,要她记得把未来公婆的鞋子拿回来,要赶紧做新鞋子了。
姚爷没想沈家人真当真了,要他爸妈的鞋子。其实随便做一双,他爸妈都会高兴地蹦上天。然沈家人认真,他准媳妇更认真。
去要他爸妈的旧鞋子还不容易?只是姚夫人觉得把扔破烂的鞋子拿去给亲家,太过意不去。于是将自己和老公买的但没来得及穿的鞋子拿出来。
沈奶奶要教孙女做的是布鞋,材料什么的,这里他们不熟悉地方,劳烦孙女婿帮着去市场买。
有了这么个借口后,姚爷益发正大光明地开着车,带上准媳妇夜晚逛街市去了。
同时间,尤二姐和沈冬冬到北京后,一直住在华妙冰家,却没游玩过北京的夜市。今晚上,华妙冰抽了个空,冯四海加班没回来,她叫上儿子,带了尤二姐母子出来在北京里的夜市走走。
北京地方儿大,夜市更是五花八门,只要是超市、购物中心、影城这样本就人流量较多的集散地,到了晚上,摆地摊的人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地域。叫做夜市,走鬼,和城管躲猫猫。不管这些摆地摊的人合法不合法,买的人,真是不少。而且价格便宜,和商场上的明码吊牌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贪小便宜的心理,只要是人,都会有。
沈佳音在北京上学的时候,买东西,基本都是走地摊。在老家的时候,因为帮过沈奶奶挑过担子到县里摆地摊卖土豆,对地摊很有感情。况且,她在北京地摊买过一件棉袄,二十块钱,穿到现在都没烂。相比而言,商场那些动则几百上千上万的衣服,在她看来,不也就是穿着保暖的东西,太浪费钱了。
不过,她真没有想到,姚爷会带她来逛夜市。
姚爷是什么样的人呢?
从她第一次见到他,从她第一次被他带到制衣店试衣服鞋子,在她眼里,他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完全衬得上爷这个称号。立于尘世之上的人,有一天走下云端,步入凡尘,直让人看傻了眼。
姚爷先是找到一个停车场放好车子。再紧紧把她的手一牵,放进自己大口袋里。两人一块走进人来人往的街道。
街的两边,已是成为诸侯林立的地盘,有些小贩甚至前后摆摊,前面一个摊位,后面又有一个摊位。这里最奇特的是,人家开店铺的,不见得对这些小贩有多讨厌。有的店铺老板还挺开明的,因为这些走鬼给他们也带来了为数不小的客源。只要自家的东西质量好,价格又不贵的话,照样能赚到钱。所以,这里的小吃店是最赚钱的。逛个街的,极少不吃点东西的。
夜晚两人是在单位食堂里吃完再出来的。平常,姚爷爱干净,极不喜欢在外面吃。可今晚不同,叫做情调,要浪漫。未深入那拐弯抹角的小巷子,先在巷头,找到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火锅店,要了几根麻辣烫。
傻丫头只看着那辣味都要流口水。
姚爷拿过纸巾小心包了包竹签的末尾,方是递了一根给她。
这个动作,看起来,还真是有点怪异的。一般来说,都是女的照顾男的吃。他们这是反了来。
沈佳音在接过竹签时,发现四周往她男人身上注视的目光络绎不绝。
那是,姚爷长的帅不说,而且,体贴女人。简直是公猪楷模。
她咬了一口,装作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
姚爷早习惯了在聚光灯下的感觉,从来是视而不见的。只关心他的傻丫头吃的好不好,叮嘱:“小心点,不要烫到舌头了。”
老妈子的口吻。
什么叫专宠,这就是。
羡慕死一批男男女女。
“首长,不吃吗?会凉。”咬完一口,不忘递上去给他尝一口。
于是一根竹签上穿的四个豆腐,两个人一人一口一块,刚刚好。
他吃完,她赶紧给他拿纸巾擦擦嘴巴流下来的油渍。
这丫头,怎么不想想她嘴角也流着油。抓过她擦完他嘴巴的纸巾,同样给她擦着。
这对男女,简直是街头当众彰显恩爱嘛。
有些酸溜溜的孤身男女总算想明白了,干脆避而不见。
“走吧。”姚爷见到有老太婆都冲着他和丫头瞧时,终意识到自己的献恩爱有些过了,带丫头走开。
只是这麻辣烫的滋味,残留在舌尖,让人想念不止。是愈辣愈让人留恋。和冬天里火热的恋情一模一样。
夜市中间,就有一家影城。华妙冰本想请尤二姐和沈冬冬进里面看一场电影。结果,到达时过了场次,要么等下一场。在这等待的时候,就这附近的夜市逛了起来。
尤二姐对华妙冰说:“让冯上校陪我们出来,是不是不大好。”
这几天他们母子住华妙冰家里,冯永卓没有上班的时候,沈冬冬总是爱巴着他。尤二姐见着都过意不去。冯永卓年纪刚是年轻自己都好玩的时候,让他陪一个孩子,的确麻烦。
“没事。他平常很少出来玩,是该陪陪我们出来走走。”华妙冰道。
“他在北京应该有很多朋友吧?”尤二姐以为华妙冰这是谦虚。
“那倒不是。”华妙冰诚恳地说,“他参加部队前,一直都是在国外念书,跟着我和他爸天南地北地走。哪怕是进了部队,先是读军校,又下连队的。现在固定在这家单位不也才两三年时间。说起来,到京城的时间不长,关系非常铁的朋友都不在京城。再说,我这儿子性格怪,说是非常好的朋友很少。”
“看不出来。”尤二姐没觉得冯永卓是个性子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相反,看得出是个豪爽的喜欢直来直去的小伙子。
“他是说话不会说话,我和他爸经常担心他得罪人。所以,他这进了部队里还好。部队搞科研的,毕竟比较注重成绩。”这话说明华妙冰和冯四海,当初对于儿子是不是报考军校,都有过一番思考的。
沈冬冬拽着冯永卓的手,活蹦乱跳的。大冬天的,寒流来京,硬是能被他跳到浑身冒汗。
冯永卓看着他,不知怎的,有丝羡慕。沈冬冬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如果像他这样长大了的话,不想烦恼都不行。
沈冬冬拉着他越走越看,不会儿,把华妙冰和尤二姐都落在后头了。前面,有人在卖唱。一个吉他手在夜风里头唱着王杰的歌,沙哑的歌声乘着风声,吸引着过往来人。沈冬冬往围观的人群里头挤着,挤到半截,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冬冬?”冯永卓问他。
“我姐姐,和堂姐夫。”沈冬冬像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在他耳边偷偷说。
姚爷和沈佳音站在人群外头,远远眺望着那群看热闹的人。以他们两个性情,的确不喜欢凑热闹,只不过刚好围观的人把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好等人散开一些,让出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