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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牡丹园暖香斋,太医给萧容浅施了针,但因她伤病郁结已久,如今受了刺|激,病上加病,直昏睡到半夜才稍稍清醒一些,朦胧里睁眼,唤了两声要水喝,便有人拿了碗茶来喂她,她如得了甘露一般,一气都灌了下去,方才好了些,抬头看去,见喂她的茶的,竟像是君少秦!
她又惊又喜,又悲又痛,含泪伸手轻轻拉他,想抓住虚空中不可挽留的幻象,却真实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拽在手中再不放松,耳边却听见他温软的语声,“躺着别动。”
这语声将她的心神和身体都定在刹那间,她轻轻合上眼睛,慢慢地感觉着君少秦的手指探入她的衣襟,解开衣扣,凉凉的指尖触上她滚烫的肌肤,他紧绷的肚腹慢慢贴上她的,更用力了些,将她更紧的搂入他怀中,鼻端有清远飘渺的香气,静静地袭入肺腑,化作暖意涌入僵冷的身子。
昏暗里,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颜,却能听见,他在她耳边悄悄地说着温柔的话语,像绮梦里曾见的深情,让她安心地沉沉睡去……
窗外,长公主看着寝室里这一幕,满意地笑了,她正要离开,此时,廊下却有脚步声传来,“长公主果然有本事,竟能让你找到一个跟君少秦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不知,你究竟骗了皇后多久?”
这说话的人,正是云静好在暖香斋里遇见的白衣男子,而他便是贺兰国年轻的可汗忽律,名震北疆声慑天下的大漠最强者,只是,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强者,身子却是单薄得很,脸色更是苍白如玉,犹带病容。
长公主听了他这话,却是冷笑,“可汗这话错了,我从未骗过皇后,一直以来,却是她自己骗自己,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叶秋不是君少秦,但她自己要沉迷下去,我又能如何?当日,她被禁披香殿,却意外怀了叶秋的孩子,她以为君少秦什么都不知道,却不知,君少秦早就在防着萧家,他根本就不会让萧家的女子怀上他的子嗣,每逢中宫侍寝,他都会服用秘药,所以,皇后根本不可能怀孕!”
忽律摇头叹息,“其实,皇后也可怜,若她不是嫁了君少秦,哪怕随随便便嫁了一个庸碌的人,这一生,也会幸福许多。”
长公主冷冷一笑,“可汗弑父夺位,屠戮无数,怎么如今倒慈悲了起来?这天朝皇宫里有哪个女人不可怜?历来后宫之地,怨气弥漫,仇恨纠结,旦兮夕兮,福兮祸兮,谁又能比谁好些?不过都是些可怜虫罢了!”
不过都是些可怜虫罢了!
忽律听着长公主冷笑着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竟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被父汗送到天朝来做人质,在天朝皇宫里卑|贱却又逍遥地活着,宫里的人虽对他不理不睬的,但也不敢怠慢他,天朝皇帝也对他恩慈有加,不仅没有囚禁他,还允许他在皇宫里自由活动,只有一次,他偷偷溜进乾元殿去玩,差点儿便送了命。
那炎热的夏天,乾元殿里映着依稀的烛光,柔曼的明黄烟罗在风中飘舞,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沉迷的香气,在这香气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叫,紧跟着,就见长公主失魂落魄地冲了出来,她单手掩了衣襟,领口一抹白皙莹然在外,撕裂的痕迹清晰可见,引人无限遐思。
皇帝随即追出,一把将长公主拽回了怀里,正要返回寝殿,却突然瞧见了躲在角落里的他,当时,皇帝脸上露出了凶狠之色,取下了悬在墙角壁上的古剑,一剑刺进了他的身体!
那一剑,没有要了他的命,却让他从此活在伤痛中,太医都说,他活不过三十岁,他知道,他是看了不该看的事情,所以才付出了这样的代价。他以为,他最终会死在天朝的皇宫,却没想到,多年后,天朝的皇太子君少秦救了他。
他终于可以回到贺兰,离开前,他往乾元殿谢恩,仿佛是注定的,那一晚,他又看见了不该看的,听见了不该听的。他看见,长公主单薄的衣物被皇帝撕得粉碎,她的手伸出床榻,似乎很无助,又似乎要在虚无中捉住些什么,最终却在皇帝的霸道下屈服,如同蔫死的兰花般垂了下来,他听见,长公主在哭,哭得惨兮兮的,哭得像个可怜虫,哭到最后,她唤了一声,“初时。”
云初时,天朝的清平侯,素有“潘安再世”的美名,宫里一直流传着长公主和云初时的事情,这么多年来,长公主有很多出嫁的机会,无数青年才俊向皇帝求尚公主,却都被皇帝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直到云初时的出现。
长公主是真心喜欢云初时,皇帝也看出来了,为了拆散他们,皇帝便将谢家的女儿赐给了云初时为妻,但皇帝没想到,长公主这次却是抗争得如此彻底,她违抗了皇帝的命令,继续同云初时来往幽会,不久便珠胎|暗结,这要传了出去,皇室将颜面扫地,迫不得已,皇帝终于屈服,同意长公主嫁入云家。
听说,皇帝在宫中设下酒宴,宣了云初时夫妻进宫,原本是想商议长公主的婚事,但不知为何,长公主最终还是没嫁成,还是如可怜虫般被皇帝囚在深宫,误了姻缘,误了嫁期,误了年华,毁尽了一生。
尊贵如长公主,说到底,不过也是个可怜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