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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克成说是事情缠身,但却执意与常威同行,四人当天就到了杭州。
见到以楚严明为首的庞大欢迎队伍,常威暗道,至少在表面上,金戈会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楚兄,我来晚了!”常威面带微笑,上前一把握住了楚严明的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真的有多大交情呢。
和众人寒暄了一番之后,两人把臂进了江园。酒席早已安排妥当,作陪的却只有粱克成、楚同尘而已,颜如玉也被楚家女眷热情的招待着,看起来这完全是一场招待朋友的家宴,想来楚严明并不想一开始就切入严肃的话题。
常威也关切地问起楚天阔的伤势,楚严明说父亲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闭关潜心修养,故而无法主持盟中事务,不得已他才暂代盟主之职。
“楚盟主吉人自有天相,只可惜无缘亲自问候他老人家。”
听楚严明说得轻松,常威反倒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莫非楚天阔和老岳父唐刑天真是一招即斗了个两败俱伤?不过,既然说楚天阔闭关,不管是真是假,常威此次都不可能见到他了。
掏出一瓶丹药递给楚严明:“这是终南山的疗伤圣药,一日一丸,连服三十天,或许对楚老盟主有所助益。至于你暂代盟主一事,我看倒是顺理成章,放眼金戈会年轻一代,谁还有你这般才学品行?”
“威少,你这顶高帽子可不好戴啊!”楚严明笑道。
楚同尘也道:“威少,今天咱们可说好了,不谈金戈会与七海盟,也不谈江南江北武林,只谈……”
“不能只谈风月吧!”常威接言笑道:“虽然北地胭脂的泼辣与江南佳丽的妩媚截然不同,不过,我在京城修心养性,绝足风月,就算想说,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哈哈,威少又来诳人,听说你在京城开了家江南居,生意火爆至极,达官贵人们趋之若鹜。”笑罢,楚同尘突然道:“对了,你留的那撮八字胡呢?”
“媳妇嫌扎得慌,只好剪了。”
几人都大笑起来,楚严明感慨道:“威少这话实在,说来我们哪一个不是为了父母、妻子、儿女、朋友活着啊!没有亲人朋友,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滋味!”
“也不尽然!”粱克成反驳道:“这世上除了亲情,还有‘权利’二字,唐家兄弟不就是为了这两个字才斗了个你死我活吗?官场更是如此!不说别的,单说这八字胡,闵承弼、陈其昌他们个个蓄着这么一撮胡子,难道他们的老婆小老婆的就不怕扎?”说着冲常威笑道:“咱们都是才从京城归来的,更有感触啊!”
“藩司闵大人和陈知府他们也是情非得已,为官者首重官威嘛!”
“你怎么不重官威?”粱克成一撇嘴:“说穿了,还不是因为他们太看重权势的缘故吗?!你若是和他们一样,我们还得改口叫你国公爷呢!”
常威瞥了粱克成一眼道:“你不也一样?刑科给事中梁大人。”
楚同尘打个哈哈道:“呵呵,你们在这么说下去,这顿酒席就没得吃了。”
“如今将近二月,朝廷在过年的时候已经宣布改元,现在是昭武元年了,不知今年朝廷有何重要举措?”楚严明紧追了常威一句,粱克成、楚同尘闻言,都目不转睛地看了过来。
楚严明这句话,明着是问朝廷的举动,实际上却是问常威的动作。
朝廷大事有什么好问的?许多举措从去年开始就在常威和其一党的强力推动下,强行开始了。
公布的新政早已指明:削藩,整顿卫所,募兵制,摊丁入亩,改制工商税,塞外设郡县,安抚流民,剿灭贼寇,攻略后金,推广新学、新型农作物、新技术、新机器、新武器、新舰船等等举措,这么一大堆事情不但是今年朝廷的工作重心,很可能是今后十年、二十年的朝政指向。
楚严明这一问实际上是问常威今年的举动,名义上来说常威回江南一是省情,二是沈家私自贩卖机器的案情。
省情就是娶唐书雪,这件事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机器案了,这件事不但牵动着整个江南人士的心,也是江湖人关心的一个问题,在朝廷百废待兴的局面下,在对后金作战取得前所未有的胜仗时,身为朝廷重臣,新政发起者的常威,长时间滞留江南是非常怪异的一件事情。
他的走向取舍完全代表着皇帝的意志,如今的常威头上顶着十余顶耀眼的头衔,还掌握着锦衣卫北镇抚司这等强力实权部门,自身天下第一的绝强武功加上官场的庞大势力,就算灭了金戈会这样的江湖豪强也是举手之劳,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样的局面是江湖人的噩梦,除非成为他的盟友。而阻止这种局面出现的关键,则是如何让他失去皇帝的信任。
可众所周知,皇帝对常威的信任那是无以复加的,皇宫大内随便进,所上奏疏一概准,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在这些表象之下,更加让知情人恐惧的是,常威是皇帝的义弟!
在这种局面之下,谁有能力离间皇帝和常威的信任?魏忠贤可以吗?
当然,朝廷人事变幻波谲云诡,当事人固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外人更是如雾里看花,摸不着头绪,帝心难测,本就古有明训。
皇帝对常威极端信任,但却没有交给他大的无法掌控的权力。仔细一看常威虽然有秦国公、三孤、锦衣卫都指挥使、后军都督等头衔,可这些都是加的,是虚衔,是空有名誉却无实际权力的官职,迄今为止常威真正的是实权实际上还是锦衣卫北镇抚使。
在与魏忠贤的角力中,常威并未占得任何优势!
信任他又不交予实质性的、掌握朝廷权柄的大权,这等局面是江湖人绞尽脑汁也弄不清楚的缘由,只能瞎猫碰死耗子地押宝,究竟常威日后是成王还是败寇还很难说,毕竟魏忠贤的阴影笼罩在大明的天空已经是近乎十年的光阴了。
“楚兄,严格说来,我并不是个江湖人,我是个读书人,那种盼望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读书人。”常威故意停顿了一下,让三人有思考的时间:“所以,我不会在江湖上讨生活,七海盟也罢,天下第一高手也罢,迄今为止的所有作为,都是为了一些事情做铺垫,嗯,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个一两个月你们就能看到我阶段性的目的。”
三人都是心思玲珑的人,显然听明白了常威的弦外之音。
粱克成抢着道:“据说舰队来回万里之外的亚美利坚大陆,需要九个月时间,威少的远洋舰队是去年六月出发的,一切顺利的话二月份就会回来,这就是阶段性的目的吧。”
常威瞥了粱克成一眼,点头笑笑,“众所周知,在昭武元年之前,朝廷的俸禄根本不够花,而我又被皇上罚了十年的俸禄,踏入官场一两年,还没从朝廷领过一两银子。”
听了这话大家都笑了,常威摇头道:“而我又不想贪赃枉法吸取民脂民膏,怎么办呢?只能自己想办法赚点银子花销,可是我又不想赚取普通工人、农人的血汗钱,也不想当坐地起价的奸商,于是,只能集合大明的天才人物和能工巧匠们,所以,才有了镇江机器局,继而有了京师机器局。”
“有了机器就有了大规模生产的能力,商品将以十倍、百倍的速度被生产出来,有了商品就需要销路,这些新奇商品不但需要在大明销售,还需要向海外各国销售,要远涉重洋就需要对付各国海军和海盗,这就需要强大的武装舰队,舰队在航行途中,不但可以赚取高额暴利,还可以探索未知的世界,为我大明开拓疆域!”
看着三人常威缓缓的说道:“这无疑是一条暂新的累积或者说是掠夺财富之路,也是未来的世界形势,这些事情在拙作《海权论》《国富论》中都有着详细阐述。”
“扯远了,回到我大明的故有问题上来,大明的问题是,商人富可敌国,而国库一贫如洗,试想,各位富豪、世家拥有天量的财富,却不愿意分出一点点给朝廷,以朝廷孱弱的财政能力,如何抵御后金?如何剿灭流民?”
“而一旦到了朝廷倾覆,改朝换代的时候,不管是江南的富豪,还是北方的世族,都将被战火所毁灭。正是处于挽救国家和天下的目的,我才提出十分之一的工商税,这些话我在这里说过,在朝廷里同样说过,道理大家都懂,只希望大家合作一点,我也算过账,机器局出产的机器虽然昂贵,但是,使用机器之后,效率和利润将是原来的十倍以上。”
“十分之一的工商税看起来很重,可原来一年赚一万两缴十两的税,如今一年赚十万两以上缴一万两的税那个更加划算呢?”
说到这里常威长身而起,手按剑柄,朗声道:“我早就说过了,今天在这里,再次重申一遍:历史的车轮已经轰轰转动,天下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从武林大会前常威回到江南以来,至今已有一个月,这一个月时间,除了回到镇江的第一时间常威对百姓们说了工业黄金时代的话之后,几乎没有吐露过任何表明立场的言语。不管是武林大会上成为天下第一,还是剿倭,都是顺势为之。
如今,常威终于露出权臣的獠牙来了!
“动少的话我们都理解,可凡事都要又一个适应的过程吧,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太过激进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啊。”楚同尘的话倒让常威刮目相看了,金戈会果然还是有人才的。
“凡事都要有个熟悉过程?这话不错,江南的水有多深,你们比我更清楚,根据你们的经验看,大家需要多久才能了解江湖呢?”
“总要三五年吧。”粱克成再度抢过话去,他的态度忽左忽右,让人着实摸不到头绪。
“两三年足矣!”楚同尘毕竟是老江湖,既不愿睁眼说瞎话也不敢胡乱糊弄常威。
“那就折中一下,江南世家和巨商、富豪们,智慧过人,三年之内也该能转过转个弯,也能处理好手上的产业了。不过,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你们可以回忆一下,东林党和魏公公在掌权的前三年都做了些什么。”
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粱克成连呼吸都是一滞。
东林党最显赫的战绩就是一手覆灭强盛的三党,而魏忠贤的战绩则是覆灭如日中天的东林党,执掌朝廷权柄!
这些事情的细节别人或许不知道,可身为世家子的粱克成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万历皇帝死后,在东林大将杨涟的努力下,朱常洛即位,是为泰昌皇帝明光宗。虽然他只当了一个月皇帝就死了,但杨涟又挺身而出,与王安里应外合,拼死一搏,把他的儿子朱由校扶上皇位,并最终掌控朝政。
东林党能掌权,一靠杨涟,二靠皇帝的回报。但东林党上位后,齐、楚、浙三党仍然很强大,要想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治理天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然而,东林党中的许多成员,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信念,他们无比激进,从万历年间开始就‘党同伐异’斗了几十年,可以说是满朝仇人,特别是三党,前人退休,后人接班,一代一代,前仆后继。
先后有争国本、妖书案、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只要是个机会,只要不是自己人,立即划入邪党行列,根本不管什么朝政,就是玩站队,用什么偷书、京察等手段赶尽杀绝!
东林党人多是苏松大族出身,人多势众,财雄势大,占据优势,三党迫于压力,形成联盟,共同对付东林党,因而,实力差距不大,几十年来谁也弄不死谁。
万历末年,奇人汪文言抵达京师,加入东林党,于是,斗争的天平倾斜了,东林党彻底打败三党,独掌朝政!以一人之力倾覆天下,玩弄朝堂百官,这就是汪文言的实力!
汪文言,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人,连秀才都不是,甚至没有进过考场,只是一介狱吏!
大明的一个县只有县令、县丞有品级,其余的小吏不算官,但他们却有权力。因为,县令都是进士、举人之类,下来最多干三年就会走人,没有根基,也不想经营关系。
人们经营人际关系的心思都放在上面,没人会把精力放在编制当地的关系网上,反正你编的再好,三两年就要走人,根本没必要!
所以,具体的事情都由胥吏来办,这些地头蛇世代掌握权力,像常威灭的那个微山县的张家就掌握了一百多年的夏镇船闸,皇帝、官员换多少个都跟他们没关系,这种地头蛇拥有独门的业务窍门,权力在手,贪污受贿,欺上瞒下,活的比皇帝还滋润。
汪文言,就是胥吏中的佼佼者。作为一名精通收贿赂、拿黑钱的狱吏,汪文言是独特的,因为他仗义疏财,名声极大,路子极野,关系网非常庞大,历任徽州知府都对他礼让三分,后来,东林党人刑部郎中于玉立,举荐汪文言到京城,汪文言没考过科举,身份低,东林党那帮进士根本就不搭理他。
但汪文言的本事太大了,出钱捐了个监生,转个身就混进了国子监。
取得了身份的汪文言,根本就停不下来,上下打点,左右逢源,短短一个月,上至六部官员,下到举子太学生,一个个全都混熟了,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京师里的风云人物。
混脸熟、出名的第一步计划完成后,汪文言立即开始第二步计划,交朋友,汪文言交的朋友是王安!
王安是太监,是皇太子朱常洛的贴身太监,但这位太子混的太背了,娘死了,爹不待见,连带着王安也混的很差,但汪文言的眼光太毒了,他认定朱常洛会登上皇位。
因而,汪文言全力拉拢王安,大小事情全帮他办妥当,钱财东西,缺什么送什么。这种力度的拉拢,自然打动了王安这个混的差的太监,他把汪文言当成兄弟、知己。
一年后,万历四十八年(1620)七月二十一日,夜,当杨涟秘密找到王安,说:万历皇帝即将驾崩,立即带太子入宫继位。
王安认为:没有皇上的诏令,不敢擅自入宫。
杨涟说了半天,王安就是不敢带朱常洛入宫。
关键时刻,被王安当成兄弟、知己的汪文言站了出来,他只用了两句话就打动了王安,于是王安带领朱常洛,在没有诏令的情况下,进入皇宫,成功登基。
这一晚,杨涟、王安甚至是新皇朱常洛,都见识了汪文言的见识、决断和口才,而后,东林党的首领人物,大学士刘一璟、韩旷、尚书周嘉谟、御史左光斗全都结识了汪文言。
就这样汪文言一步登天,进入朝廷中枢!
此后,朱由校登基,东林继续掌权,但三党势力依旧强大,内阁首辅浙党方从哲、齐党亓诗教、楚党首领官应震、吴亮嗣,都是三朝元老,声威赫赫,根深蒂固。
三党老大是浙党,此党善于拉帮结派,朝廷内外,遍布党羽;齐党和楚党成员基本上都是言官,不是给事中、就是御史,能量很大。
浙党负责办事,齐党楚党负责弹劾、骂人,分工配合,声势浩大,东林党虽有皇帝支持,但却扳不倒他们。
此时,东林党新人汪文言出手了。汪文言是狱吏出身,低调会办事,手段狠毒,诡计多端。不像东林党的读书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手段就是弹劾,对骂,他的办法是从内部瓦解敌人。
汪文言的目标是梅之焕!
梅之焕,进士出身,点翰林,任吏科给事中。此人出身名门,文武双全,善骑射。无论东厂还是浙党,什么大人物都敢惹,相当强势。
但汪文言之所以找到这位大哥,不是因为他强势,有正义感,而是因为他的籍贯。
梅之焕是湖广人,跟楚党关系匪浅,但偏偏此人是东林党。认识了梅之焕之后,机会来了!
浙党的御史看死去多年的张居正大人不顺眼,提出了开棺鞭尸这种丧心病狂的主意!
这封奏疏一上去,惹毛了新皇朱由校,虽然朱由校的偶像--皇祖父万历皇帝朱翊钧非常厌恶张居正大人,但是朱由校却很喜欢张居正,因为,张居正的改革让大明朝受益了啊。
于是,下诏斥责这个惹事的浙党御史,东林党人也趁此良机帮着皇帝怒斥浙党,甚至把另外两党两牵扯进去了,千万不要以为东林党是什么好人,当年反对张居正的时候,东林党也是主力。
之所以跳出来伸张正义,无非是东林党人惯有的套路:为了反对而反对,弹劾谁?不重要!只要是三党提出的,就是错的,就是要反对!纯粹的对人不对事,纯粹是站队和立场决定的!
然后,强势又正义感十足的梅之焕也跳出来怒斥浙党,然后,楚党首领官应震上书支持梅之焕!因为,梅之焕是他的好朋友,还因为去世多年的张居正大人也是湖广人。
诡计多端,慧眼如炬的汪文言立即抓住机会,通过梅之焕,认识了官应震,继而,以东林党的名义,大张旗鼓的支持官应震,支持楚党。
事情一闹大,浙党傻眼了!
好好的铁板盟友怎么跟东林在勾结在一起了?愤怒的浙党开始指责楚党,甚至有传言:内阁首辅方从哲要将官应震赶出朝廷。
这个传言,只是警告,是用方从哲来威胁楚党,告诉他们不要忘了大家是盟友,应该迷途知返,离东林党远点。
传言一出来,另一个传言也来了:楚党倒戈投向东林党了!
原因是:楚党原本就在为老乡张居正大人鸣不平,这下还被人威胁了,这还得了?还管什么盟友不盟友的,扳倒浙党才是正事!
终于,楚党和浙党打了个不可开交!
一来二去的事情闹大,楚党真的倒戈加入东林,士气如虹的东林党在斗士杨涟的带领下,又抛出红丸案和移宫案,矛头直指方从哲和浙党。最后,在皇帝的质问下,方从哲被迫辞职,东林党人全面掌权。
看起来是正大光明的斗争,实际上背后的真相是:那两个传言都是汪文言抛出来的!仅仅一个拉拢,两个传言就斗垮了执政多年的浙党,这就是汪文言的本领!
后来,杨涟升任左副都御史,赵南星任吏部尚书,高攀龙任光禄丞,邹元标任左都御史,后来大功臣汪文言也升为中书舍人,东林党全面掌权。
这就是东林党斗垮三党的秘密,靠的只是一介狱吏!靠的只是一介布衣!
以布衣之身操控天下,汪文言不愧是东林党智囊!
成功之后的东林党,全体变的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嚣张霸道。杨涟如此,左光斗如此,赵南星如此!
尤其是赵南星,他是东林党三大领袖,在天启年间已经是东林党唯一的精神领袖了,因为顾宪成死了,邹元标老了,赵南星不但是东林党老大,还是吏部尚书,是大明朝最有权力的人,是朝廷的实际掌控者。
天启三年,是京察年,也就是考察官员们政绩的时候,成绩好升官,成绩不好罢官!每次朝廷的京察都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斗的鲜血淋淋。
这次负责京察的是吏部尚书赵南星,他大笔一挥:亓诗教、官应震、吴亮嗣、赵兴邦四个罢官!没错这四个人是三党首领和骨干!
问题是,天启三年的时候,东林党大权在握,三党损失惨重,甚至许多人已经加入了东林党,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赵南星认为有必要!
这是一个无比可耻、极其不要脸的决定,要知道,东林党能干翻浙党,关键是楚党倒戈,现在你赵南星竟然要将屠刀挥向一同战斗的朋友?
从此开始,汪文言苦心经营的联盟阵线,彻底崩塌!
赵南星不但罢了四人的官,还写了一篇著名的《四凶论》,将四人打为凶徒,将三党彻底打入邪党的牢笼,遗臭万年,以此来炫耀自己和东林党的功绩。
除了这四个人之外,其余的三党成员罢官的罢官,贬职的贬职!
大权在握,天下已定!从此东林党无敌了!
于是,他们开始向皇帝提出自己的朝政策略:罢除所有与民争利的工商税,辽东前线节俭军费等等一揽子计划!
朱由校愤怒了,这种扯淡的计划什么谁她妈会答应?你们当朕是白痴吗?但是这时候,皇帝陛下的话一点都不管用了,诏书一到内阁,直接就被封还!
想把内阁首辅东林党人叶向高撤了?不可能!六个大学士无一人同意!给事中无一人同意!朝廷上下无一人替皇帝说话!
皇帝陛下放眼望去,朝廷上下都是东林党的人,民间学术界也在学习和赞颂着东林党的学问与政策!
就在陷入了绝望泥沼之时,皇帝发现了一个言语温和,慈眉善目,和蔼的像佛爷一样的胖子--他叫魏忠贤!
魏忠贤,北直隶肃宁人,曾用名魏进忠、李进忠。
魏忠贤是个街头混混,小痞子,市井无赖,虽然不识字,但口才绝佳,性格狡诈,胆大包天。
谋生的技能是赌钱,但奇怪的是魏忠贤赌术奇差,差到连女儿都卖给债主抵债,气的老婆离家出走改嫁他人。无路可走的魏忠贤发现了一个好工作--当宦官!
大明皇帝是慷慨的,当宦官收入很高,京师顺天府以及附近的河间府乃至整个北直隶,有很多人争着去当宦官!
想当宦官首先要阉割,阉割收费五两银子,魏忠贤的钱都输光了,只能自己阉割,但是宫里却不收他,因为他是十八九岁的大胖子,人家只要十三岁以下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