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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讲一群南极的企鹅厌恶了待在寒冷的南极,想去南边的阳光海岸生活。 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终于来到了南方的阳光海岸。可它们只新鲜了两天便对着南极的冰天雪地的照片痛哭流涕。
我们来到北京这座梦想之城,正如那群苦逼的企鹅,以为有梦想可以各种牛逼,可以实现自己的价值。现实并没有那么美好,我更加迷恋回忆。
军训完后的那天坐着1路车路过故宫入口,远远望着那些摆着pose扭来扭去各种秀剪刀手的游客,心绪恍惚。没有雾霾的天,那秋日的阳光为何这般沉重?
我记得舅舅告诉我,阳光里面隐藏着罪恶。
我那时太小,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我记忆力好,记住了他说的什么。现在,我知道了他在说什么了。
关于人存活的价值,天马行空的于越曾经这样解释:“在日本,聪明的女优绝对不会马上下海整**片儿,肯定得先拍写真各种装疯卖萌,挑起男人的兴致。接着有一天突然宣布,下海了。这样,憋坏了的男人早等不及,片儿一出来马上就去买,当然我们是偷偷下载嘛。”
他不削地捋一捋额头前几根不听话的头,继续说:“等男人看她的**看够了,再看的话都要吐出来了,这女优突然又宣布,老子马上‘下马’了。哎哟,男人一想,马赛克背后那块肉终于原形毕露了,哪里还等得及……”
我打断他:“你究竟想说明什么?”
“想说明,人的价值是慢慢活出来的,不能一上来就整**的啊,兄弟,任何事物都一个经验的积累,得经历一个见山是山见山不是山见山还是山的过程不是。”
“你扯来扯去,他妈的什么跟什么?”我不削地说。
“你知道为什么你小子年纪轻轻就活得这么累吗?因为你太想把你的**呈现出来了,太急于求成了。整天什么约翰?克里斯朵夫,什么十二月党人,什么索尔任尼琴,什么什么斯基,**的活在书里太久了吧,满脑子纯爱,满脑子假仁假义,满脑子拯救世界,累不累?”
我当然不服,问:“那建议呢?”
“该泡妞泡妞,该野玩野玩,该宿醉宿醉,该旅行旅行,到你拯救世界的时候,你的价值自然出现了。 ”
聊不到一起,我跟于越终于分道扬镳。
为什么而活着?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我不知道为什么比同龄人早熟,这就像诅咒和磨难,让我比同龄人提前感知到了苦难的信息,这并不是件愉悦的事情。阅读加深了我的悲悯。
一路走来,不乏有人告诫我:年轻有激情和理想是好事,但在我们的世界,最好是找到自己,然后隐藏自己。
我不想隐藏,源自一个人,他一直在引领我,如果说我的三姨总是在我眼前晃,那他的身影却总是那般伟岸和坚定,在我幼小的心灵投下的影子待我长大后给了我无比详实的能量。
我的世界观、爱情观、价值观都深受其影响,他是我的舅舅。我读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是马克?吐温的《汤姆·索亚历险记》,这本书是他送我的。那时我太小,不识字,在书上涂鸦,画圣斗士星矢和擎天柱。
那是童年的幻想还是今生的英雄主义?这一切仿佛天注定。
马克?吐温说:“不要放弃你的幻想。当幻想没有了以后,你还可以生存,但是你虽生犹死。”他的一生印证了这句话。
每当想到舅舅,便无法虚伪地勉强自己苟且偷生,那时我认定,追求无菌状态的灵魂是我唯一的生命指向。
春末夏初一个闷热而湿润的午后,微弱的阳光透过琉璃瓦斜进房间。狗趴在墙根下吐着鲜红的舌头。
栖息在榆树林里的鸡被落下来的硕大的花毛虫吓得一惊,随即前者就成了后者的腹中物。
屋后的竹林凉风飕飕,引来了蛇和喜欢阴潮的小动物。
乡村总有阅读不完的风景,这些风景不能一笔带过,因为它们将映在脑海中一生,然后进入灵魂,扎根繁衍,像爬山虎一样爬满记忆的墙壁。
那天我到外婆家玩,现屋里没有人,外公的老花眼镜放在桌子上,眼镜下面压着一本破旧的书《本草纲目》。
出于好奇,他翻开折叠起来的纸页,依稀辨认出了一行字:“蜂房雀瓮蚯蚓全蝎蜈蚣蜣螂白僵蚕……癫狂乱走,悲泣妄言,及风痫病,烧灰酒服。”
我不能完全理解文字的意思,正当他要继续往下看时,阁楼上突然传来了“咚”的一声响。
我摒住呼吸。
“咚”,又是一声闷响,仿佛重物击在地板上。
“外公,外婆。”死寂回应了我。
谁会躲在上面呢?我找到火柴,轻手轻脚地走上楼梯,在黑暗的楼道慢慢移动。划燃一根火柴,在摇摆不定的微光中看到阁楼的房门上加上了一把猩红的大锁。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什么声音都没有。我敲了敲门,楼道依旧一片寂静,几乎能够听到灰尘在光柱中飘动的微响。
正当我想下楼时,屋里突然响起哗哗的铁链撞击声,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又是沉重的闷响,像在他噩梦中出现过的声音一样,响声犹如一记重拳击打在了我身上,使我站立不稳。
在那个梦里,周围只有黑暗而混杂的漂浮物,然后是恐怖的下坠,接着,一个无法辨别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一直冲进我脑海里。
那声音在呼喊,让我离去,不要再回来。
小时候,我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怪梦,每次梦醒后都会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