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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王筀鵀和胡喜媚站在一簇开得正盛的芍药花圃前,一面说话,一面看着宫女和内侍调设桌案,安排茶酒、糕点、羹汤、异果佳肴以及各色珍馐美馔。
胡喜媚看着忙个不停,来回穿梭,为筵席做准备的这些宫人,笑着调侃道:“没想到你也会安排筵席,准备和大王一块饮酒作乐。真是不敢相信,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以为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呢。不过,你之前不是说设席筵宴太过奢靡,不喜欢嘛,怎么这会儿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摆起宴席来,并且还将臣子请来和大王一起同乐了?”
“此一时彼一时。再说,纵使我嫌弃宫中用度奢靡,难道会因为我的话,大王就此变得俭省了不成?更何况,大姐你们跟在纣王身边这么些年,也没有对这种状况表示过什么不同的一件,甚至挖空心思想出一些更奢靡的享乐方法。我现在既然顶着大姐的壳子,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大姐,自然不会那么傻,弄出招人怀疑,前后矛盾的事来的。”因为看到过下面百姓的惨状,所以王筀鵀在胡喜媚面前,对纣王花天酒地的生活表示了不满,不过不满归不满,她还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事和纣王去说的。况且就算说了,也没用,纣王不会改的,还会引起他的怀疑。这种蠢事,她才不会去做。
斜了胡喜媚一眼,她语气凉凉的说道:“再者,二姐,不是你提醒我的吗,说我就算和大王闹别扭,僵持个几天就可以了,不要闹得太过。毕竟现在在大王面前的不是我,而是大姐。不然,被他看出破绽就不好了。”
其实不用胡喜媚说,王筀鵀也知道,自己既然变化成苏妲己,若是不想被纣王怀疑的话,那么就要将这个御妻的身份演好。可是王筀鵀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和纣王上演恩爱缠绵的画面,但是偏偏苏妲己是纣王的皇后,是她的妻子,夫妻之间卿卿我我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相对于白天,晚上的事,倒还好办,想办法把纣王弄晕,或者弄一个小幻境让他以为自己在和苏妲己颠鸾倒凤就行了。这点手段,王筀鵀还是有的。可是到了白天,面对纣王的“咸猪手”她就没什么好办法了,总不能因为这个打纣王,或者把他弄晕吧?毕竟夫妻间亲密些是正常的,就算她有心躲避,可是在真正的苏妲己没有回来之前,她又能躲到哪去?她是无法离开皇宫的。
再说,躲一次、两次还可以,三次、四次勉强,但是次数一多,就算她的躲避技巧再高超,借口再完美,胡喜媚再在一旁怎么帮腔,恐怕也糊弄不了纣王了,想让他不起疑是不可能的。谁让以前真正的苏妲己表现得和纣王仿佛是“连体婴”一般,除了纣王上朝之外,恨不得一刻都不和他分开。等苏妲己参与到朝政之中之后,两人更是几乎时时刻刻以成双成对的模样出现在人们眼前。
因此王筀鵀在勉强自己了几天之后,又找了借口避了一次,然后借着西伯侯姬昌擅自出兵征讨北伯侯崇侯虎,而纣王对此却不上心的事情,冲着他大发了一场脾气,两人冷战了几天。之后,正好因为胡喜媚向纣王解释她发脾气的原因时说她修炼遇到了瓶颈,因而心情烦躁,才会和他发脾气的。她借着这个借口,说自己和纣王冷战的那几天,在修炼上有了新的体悟,所以需要静心修炼一段日子。纣王也是走上修行路的人了,所以对此表示理解,因此她这才又混过去一段时日。
在王筀鵀几乎把能想到的借口和办法都想过了的这段日子里,苏妲己一直没有回来。碍于她们身上还背负着女娲交代的任务,而且如今正是差不多西岐快要举起反旗造反的关键时刻,王筀鵀不可能闭关修炼,只能忍着恶心,继续和纣王相处。
为了避免和纣王在一起,被他动手动脚,甚至上演白日荒淫的戏码,王筀鵀想了一个好主意,准备请纣王饮宴,不过不仅仅是他,还要带着几名心腹臣子。这样的话,但凡纣王要点脸面,他就算可以无视身边伺候的宫人,却不能无视席上坐着的臣工。因此他就算对王筀鵀做一些亲密的举止,但是还算有分寸,勉强还在她接受的范围内。
而让王筀鵀料对了,幸好,纣王再怎么荒淫无耻,也没能达到在臣子面前表演给他们看的地步。所以这才是王筀鵀特地请臣子一起陪着纣王喝酒欣赏歌舞的原因所在,当然,她不会不识趣的去请那些没有眼色,说话不中听的臣子来扫兴,而是把费仲和尤浑这样的佞臣拎了出来。这可是王筀鵀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苦心孤诣才想出来的好办法,如果奏效的话,她打算再苏妲己回来之前,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了。至于会因此落下一个什么名声,会不会在她们的罪状上再添一条,她才不在乎。况且,她们的罪状还少嘛,之前的那些已经被认为杀死她们一万次都不够,因此多这一条不多,少这一条也不少。
王筀鵀一面和胡喜媚说着话,一面在心里暗自思忖:她快要坚持不住了,这苏妲己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应该快了吧?真希望她马上就站立在自己眼前呀。这时,一名宫人走了过来,回道:“回皇后娘娘,上大夫褚宽褚大人求见。”
闻言,她顿时一怔。和胡喜媚相互看了一眼,吩咐眼前的宫人,“你让人将褚大人带到御花园翡翠亭御书阁那里。”然后转头和胡喜媚说道,“二姐,你先帮我在这里看着点。若是大王从静室里修炼完,出来,你就帮我先招呼着。我去去看看褚大人有什么事。我会尽量尽快赶回来的。”
等王筀鵀来到御书阁,褚宽早已经等在那里了。他参拜过王筀鵀之后,说道:“皇后娘娘,西岐那边西伯侯姬昌的认罪文书日前到了,我已经按照你之前的吩咐,连同之前的那一份一起传扬天下了。因为这次西伯侯姬昌的认罪文书上笔迹和他以前和朝廷来往的文书不一样,因此臣打听了一下,据说西伯侯姬昌在征讨北伯侯崇侯虎的时候,被崇侯虎父子的首级给吓病了,哪怕回到西岐,百般请医问药也不见痊愈,似乎还有越发沉重的态势。”
听到姬昌病了,王筀鵀顿时神色一凛,忙问道:“褚大人,关于西伯侯姬昌生病这消息确实吗?”
“确凿无误。”褚宽非常肯定的说道,“俗话说‘老健春寒秋后热’,臣想着,这西伯侯姬昌虽然比不得太师闻仲一样,是历经三朝的臣子,但是也是从先王留存到现在的老臣。如今朝堂上如同之他这般大年岁的老臣大多都已经故去。因此这西伯侯说不定也是寿限到了。世人看死者,不管他们生前有多少不好,都不再给予计较,反而放大了他们的好处。这西伯侯原本在民间百姓中的声名就比较好,若是就此死去的话,只怕我们将他的这两份认罪书传遍天下的效果就会大大被削弱。”
顿了一下,又说道:“除此之外,西伯侯姬昌死去之后,继任者绝对是其嫡次子姬发无疑。按道理说,西伯侯嫡长子伯邑考已死,身为嫡次子的姬发继承西伯侯侯位理所应当,但是按照规矩,新任西伯侯是要向朝廷上表请封,不过这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以示西岐对朝廷的臣属,有的还会前来朝歌朝拜。不过据臣所知,这姬发和其父不太一样,恨朝廷囚禁其父,杀了他大哥伯邑考,……对朝廷早就心怀不满。这西伯侯姬昌虽然心中怀有反意,但是因为受其广为传播的‘贤德’之名所累,再加上,到底朝廷这些年来对他不薄,所以心里还怀有那么一丝忠义之情,因此哪怕早已经在西岐那边自立,但是到底不肯揭破最后那一层面纱,名义上还保持着对朝廷的臣属地位。可是若是姬发接任了西伯侯,又有姜子牙在旁撺掇,只怕他连着表面的功夫都不会做,直接打出反叛的名号,进而起兵,攻打朝廷。”
可不就是这样。王筀鵀点了点头说道:“是呀,西伯侯姬昌的这位嫡次子性格要比父亲来得果断,而且也不像姬昌那样,那么在意什么名声,况且成王败寇,他若是赢了,这史书上该怎么书写,还不是由他来决定。反倒是姬昌的嫡长子伯邑考和姬昌很像,对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要比其弟姬发更为认同。若是他不死,继承了西伯侯之位的话,就算西岐要叛,也不会在姬昌死后就马上举起反旗。”
想到伯邑考的死,王筀鵀不由得一阵惋惜。其实,当初为了保命,她曾经谋划着从苏妲己的手中把伯邑考的命给保下来的,甚至想着让伯邑考和姬发上演一出争夺西伯侯继承者的位子,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用这种内耗的方式来消耗西岐的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