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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柏林微笑道:“各国文化不同,以短比长,没什么可比性。若君与本官比连歌俳句,本官也得认输。”
率先道歉的男子神色稍霁,微笑道:“阁下懂连歌和俳句?”
余柏林道:“以本官浅见,俳句言语简练,意犹未尽,更具美感。虽你国俳句刚兴起,或许之后俳句会渐渐流行也说不定。”
男子忙道:“有余状元这句话,待在下回国之后一传开,向来俳句立刻就会兴起了吧。”
封蔚见两人居然聊起来了,非常惊讶。刚才还剑拔弩张呢。
他小声问道:“长青,你还懂俳句?”
“大约懂一些。”余柏林道。
作为国学大师,他经常出国交流。俳句他懂,十四行诗他也会写。国学并非闭门造车,和其他国家优秀文化相互学习映照,才是发展的方向。
同为汉文化圈,虽然余柏林对倭国同样没好感,但他也的确承认倭国发展出不少新东西,只要他不说自己才是正统儒文化继承者,大家还是可以交流的。
当然,那时候说这种话的人,脸已经被打肿了。再加上华国国力一直腾飞,倭国经济则开始下滑,越发依赖与华国交流,这种论调也就越来越少了。
所以,国力才是一个国家受尊重的根本。
至于另一人……余柏林就无视了。
就算他想交流,也不知道和他交流什么好。谁让他们从来没有自己的文化可供交流的?现代社会他还能说说科技,现在?恕余柏林无能为力。
这时候,封庭才跟突然记起似的,开始介绍这两位使臣。
余柏林眼光十分准确,把情绪控制的十分好的那人,的确是来自倭国的上衫秀则,汉名尚秀则;另一位较为易怒,喜形见于色的人则来自高丽,名叫李智英。
李智英见上衫秀则与余柏林聊起来了,自己也想□□去。
他们两人这次其实并不是来找茬的。余柏林和鸿胪寺众人之前那一手,让两人也有点担心。
这段时间,高丽和倭国都不好受。
倭国将军挟天皇摄政,但国内藩镇割据,领主并不服将军。倭国战争打了好长时间,现在大家听说新皇帝对外政策比较强硬,才暂时歇火停战,派了个代表团来表示臣服。
反正他们怎么打都是晖朝的属国,所以希望晖朝别支持天皇。当然,支持自己最好了。可是人人都有这种想法,就只能折中一下,期望晖朝袖手旁观了。
倭国皇室倒是想派人来,可惜无论是将军还是领主,都不可能让他们来。
高丽比倭国稍好,国内没有群阀割据争夺。但其皇室刚完成一次阴谋更替,偏偏新国主和扶持他上位的大臣之间又闹了矛盾。现在整个朝堂鸡飞狗跳,今天这个大臣醉酒落马被马踩死了,明天那个大臣醉酒落水被水淹死了,后天又有个大臣醉酒失火被火烧死了。
——这一连串的意外事故告诉我们,珍爱生命,远离酗酒。
新国主和大臣正在拉锯战,谁都想争得晖朝支持。角力到最后,两方也是各让一步,共同派人前往,让晖朝不插手就好。
新国主自己就是阴谋篡位,他可不相信其他宗室没有有样学样的想法。自然不可能让宗室前来。
上衫秀则和李智英乃是他们精挑细选的年轻有才之士,为的就是和文官系统打好关系,力图为他们多说几句好话。
这两人挑战余柏林,就是为了博得文人们的好感。虽然最开始提出挑战,肯定他们会心中不喜。但是碍于面子,一定会同意。到时候自己展露出才华,就不怕没有人赏识。
可这两人的经验,来自于在文宗时期入朝拜见的使臣们。对于天齐帝这一朝君臣,并不适用。
比起为了面子让自己不舒服,他们更喜欢让别人不舒服,来显得自己有面子。文宗对外政策太软,对他们太过礼遇,让他们都忘记了,晖朝可不是和他们的国家地位相等。
晖朝是宗主国,是君;他们是属国,是臣。
现在他们记起来了。所以刚才狂妄态度一扫而空,明明脸面被扔到地上踩,他们也生不起任何愤怒报复之心。
甚至松下秀则还十分高兴。余柏林和他谈起倭国的文化,似乎对他们挺熟悉,挺认可的。
至于李智英,他已经迁怒松下秀则。凭什么他们两一同站出来,一同答不对题,晖朝状元偏偏对他更看重一些?
余柏林觉得,穿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舒畅。
在现代,无论哪个旮旯来的小国,在公开的国际地位上都是平等的。对于那些拽的二百五似的井底之蛙,他们还得本着国与国平等和谐相处的基础原则礼待,不遇到触及国家利益的事还不能翻脸,只能变着法子说着外交黑话来损人。
在这个时代,周围那些现代社会中光着脚不怕穿着鞋的无耻国家,一个个都是晖朝属国,是晖朝的臣属,晖朝的皇帝,是他们共同的皇帝。
彼此之间,根本没平等可言。
晖朝皇帝硬气了,国力强盛了,这些所谓国主,连见到他们七品地方官,都要点头哈腰表示尊敬。
余柏林在刚穿越之时,也想着要拳打某国,脚踢某国。但现在他才清楚的认识道,现代的经验比起现在根本不适用。某国和某国目前对于晖朝而言,根本不需要拳打脚踢。
因为,本来就是我们的啊。属国的国土也是要纳入晖朝的版图的。
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拳打脚踢的。
这时候晖朝的主要敌人,还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其他敌人,都是见着晖朝势弱来打谷草的,对晖朝统治并不会造成影响。
想明白这一点,修正自己以后奋斗目标,大概是余柏林这次宴席上最大的收获吧。
既然已经最大限度的表现出自己的面子,之后众人对这两位已经完全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使臣就客气了不少。
毕竟咱们晖朝是礼仪之邦嘛。
余柏林也没回去,被皇帝陛下留在这里陪几位自诩为读书人的使臣聊天,用自己的学识和对对方国土的了解,继续和(sang)谐(xin)友(bing)好(kuang)的交(kong)流(he)。
一场宴席,大家宾主尽欢,十分圆满。
属国们进献了珍宝和祥瑞,大赞晖朝强盛,晖朝皇帝英明,皇帝十分高兴,表示只是一场宴席还不够,对你们的欢迎可以更隆重一点。
属国使者们了然。狩猎嘛。每次来都会有,大家都习惯了。
其实单从狩猎上来讲,晖朝派出去的那些所谓悍将,还不如他们这群经常和野兽打交道的人厉害。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晖朝皇帝的面子工程,大家都要给皇帝面子,有十分力也只能出一分,然后看着谁猎物多,死命夸奖就是。
属国使者们还正等着启程出发去围猎场呢,谁知道鸿胪寺官员们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自诩为已经和余柏林较为熟悉的上衫秀则打探之后,余柏林笑眯眯的告诉他:“北方冬季有什么可围猎的?不过是人工驯养的蠢物而已,见着人都不一定会跑。若要狩猎,当夏秋两季来更为合适。”
上衫秀则疑惑了。不围猎,那怎么显示出晖朝的武力值呢?
余柏林微笑道:“况且,打打杀杀,多伤和气。陛下是准备了一场欢迎的盛会,让你们观赏而已。”
欢迎会?难道是晖朝官员们经常玩耍的游园之类?这倒是稀奇了。不过上衫秀则是不惧怕的。他可不是某些属国那些目不识丁的人,诗画都是不错的。
上衫秀则这猜测传出之后,一些并没有受到儒文化洗礼的属国就慌了神。
他们虽然已经心底对这位晖朝新皇帝臣服,但也不想在其他属国面前丢脸。所以这些属国的使者只得临时抱佛脚,每天背书,希望能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塞进去尽可能多的墨水。
余柏林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每天抱着书本背诗,心里觉得特别喜感。最后他终于良心发现,告诉他们,不需要背诗,围观就好。
然后他收到一堆好人卡。
这真的是之前压迫太过,现在对他们稍稍好点,就变成大好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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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看天气还是很有几把刷子,阅兵式这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时近立春,冬日已经没有原本严寒,再加上阳光普照,京中贵族们已经换下了沉重的毛皮裘衣,换上了更显风度的披风。
看着这天气,余柏林松了口气。
他真怕天气太冷,把将士冻坏了。虽然有统一的制服盔甲,用的聊也是新推广的棉布做成的夹层薄棉袄。但在寒风之下,还是稍显单薄。
卫玉楠听后不由失笑:“边疆苦寒远胜京城,将士哪会惧怕这小小严寒?”
余柏林听后,长叹一口气,道:“边疆苦寒远胜京城,边疆将士寒衣还不如阅兵式的将士。”
卫玉楠本是笑余柏林杞人忧天,余柏林这么一说,他也沉默了。
现在阅兵式将士穿着夹层棉袄做的军衣,还尚且感到寒冷。之前边疆将士只有麻衣可穿,保暖远不如棉衣,皮毛那是将领才会有。他们拼死杀敌,却如此艰苦,实在是令人难受。
“陛下现在推广棉花种植初有成效,听闻收获棉花首供边疆制衣。”余柏林见卫玉楠也难过了,才想起卫玉楠家为武将世家,家中血亲驻守边疆者大有人在,忙宽慰道,“边疆屯田也改麻为棉,想来以后边疆将士也是能过一个暖和的年的。”
卫玉楠勉强笑道:“希望如此。”
也只有皇帝英明,政治清明,才有可能实现吧。
万幸,新君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