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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初楚邹就出发了,跟班太监小榛子垂脑袋耷肩膀,替他挎了个包袱一路从皇极门里随出来。包袱不大,他出门也懒得带东西,不过三两身换洗衣裳,其余不爱添累赘。
不像宋玉柔,听说楚妙给他把小裤和袜子各打包了两箱,怕奴才洗不干净穿了长痱子,预备要么扔掉要么囤着回来洗;他奶奶还给他备了五十小盒每日的零嘴点心,为什么不归到大盒装?因为怕一口气吃太多,伤了牙和脾胃,都是用小秤杆称量精准的,每日咸甜各三两。
但宋玉柔临了却没有来,楚邹贴身随行的只有小榛子。那心眼儿比蜂窝眼子还绕的臭小子果然靠不住,头天傍晚还叫人传信到宫里,信誓旦旦说把行李都收拾好了,问需不需要给太子爷也备一份零嘴,怕到江淮干旱没得吃。
临到要动身了,后半夜却听说突然拉起肚子发起高烧,虚脱爬不起来了。为了怕楚邹不信,还叫他的亲爷爷老东平侯大清早乘着马车颠吧进宫,把仁盛堂坐堂老大夫开的方子给楚邹过目。
那薄薄黄纸上密密麻麻写了十来种药名,楚邹看都不稀得看一眼,叫管家太监赏了他一只缩头乌龟,让老侯爷顺道带回去。送去以后倒也不见宋玉柔有什么反应,听说那乌龟后来还被养着了,到年底的时候他奶奶给他炖了一锅当归王八大补汤,可见宋玉柔这小子脸皮修炼得有多厚。
楚邹一袭胜色袍摆翩翩,走得是步履缱风。小麟子追去东华门外,站在他的车马跟前又是帮着捋马鞍又是搁行李,忙得脚不沾地。
“这上头的是茶花与千日红,有平肝定喘之效,太子爷气喘不咳嗽的时候吃。”
“这些是莱菔子与紫苏子,若是上不来气儿、睡不着,便用滚水浇泡半刻时辰,喝下去便可消解了。”
十年少年清脆的嗓音在风中叮咛,方卜廉着一袭素袍立在车辕旁听着,不由仁爱地摸摸她脑袋:“倒是个聪明省慎的奴才。”
那手掌宽厚,小麟子被摸得舒适而羞赧。回头睇一眼马车,车帘子还没放下来,楚邹在里头阴着一张脸,只是眯着凤目不看她。
人长大心就变宽了,不再像小时候不知天高地厚,生怕他在宫外流血了或忽然被害死了不回来。她太子爷可是得干大事儿的哩,小麟子扬眉笑:“爷一路安泰,赶夏天前回来!”
楚邹竟不见她有半分不舍,一早上都对她没好脸色。个没心没肺的蠢奴才,那南下的路途必定颠簸,吃的用的是粗食陋水,小榛子又是个成日不吭气的木疙瘩,这一路她竟也不心疼他。平日的阿谀巴结都是假的。
楚邹龇牙轻磨:“那宫外是有豺狼虎豹么?你就这么对你主子。”
小麟子最怕他提这个,耷拉着眼皮没应。
楚邹蓦地缓和声调:“上来,随我一起去。”
哎,他一这样她就心软。
小麟子想了想,到底为难地晃着曳撒,眼睛瞥向内廷:“陆老头儿腿上不好还咳痰哩,奴才在宫里等太子爷回来。”
“驾——”赶车的侍卫挥鞭子。
“哼,用不着你等,爷不缺奴才伺候。”楚邹便失望地垂下帘子走了。
车马扬灰,小麟子追赶几步。眼见那甬道外头人影阑珊,陌生如魑魅魍魉,顿地便止步不敢往前,只对着车尾巴喊一声:“太子爷到了给奴才来信,奴才识字了。”
马蹄子咯噔咯噔走远,楚邹听见了也跟听不见。人影看不到了,她才略略有些怅然,迈着细长的腿儿默默往右翼门回去……再不回去院子该长草了。
光阴静悄悄地流转,天黑了亮了又是一天,紫禁城里并不因为东宫的不在而觉得缺了什么,日子还是照常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