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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倒是好!提前商量好了,这会子叫自己和四爷往套子里钻?
怎么的?四爷和我是外人,你们才是自己人呗。
那干啥把四爷和自己往回叫呢?
处理麻烦的时候想起有本事的儿子了,别的时候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随便能糊弄的二傻子呗。想把孩子塞给自己还说是因为自己没儿子!
你咋知道我这辈子都不生儿子的?
就算是我这辈子没儿子,我就活该替别人养儿子?
什么毛病?!
可李月芬是不觉得她这打算有什么毛病,她甚至觉得这个办法是个再好没有的办法了。对两个儿子好,也是对孙子好。三全其美的事,咋就不行了?她就哭喊:“老四……”
四爷看她:“真要把孩子给我带回去也行。得改姓林!”
李月芬卡壳:“啥……啥意思……意思?”
“招赘到林家自然姓林。”四爷说的一本正经,“孩子当然得姓林。”
谁说的?!
“我们家啥时候说是招赘的?”李月芬大吃一惊,“没有的事。”
“要么招赘,要么丢了工作回来种地。”四爷问她:“您要是不愿意我招赘,我还是回来种地算了。”
“那……不成!”李月芬将孙子往怀里抱了抱,嘀咕了一声‘林家太霸道’。
四爷就说:“想叫林家霸道到他们身上的的人多了,要不我还是回来吧?”
“不成!”李月芬坚决摇头:“没了工作,咱一家人咋办?”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四爷伸手要孩子,“带回去姓林算了?”
“那不成!”李月芬往后躲,“虽是招赘出去了,但是钱和粮食每月都不能少。少了我可不答应。按月得寄回来,不能迟了……你大侄儿等着吃用呢。这是咱金家的唯一的苗苗了,不能受委屈……”
然后问题就解决了。
谁也不吵也不闹了。
管儿子要东西那是理直气壮的,但管招赘出去的儿子要东西,就有些气虚。
儿子招赘出去跟嫁闺女似的。出了门就是别人家的人。
李月芬对这些事分的很清楚。她就有两个闺女嫁的不远,家里有事了,她从来不说叫闺女回来瞧瞧。
不光不叫闺女回来,她还不上闺女家去。说了,娘家的便宜叫闺女别沾,但闺女家的好处娘家也不想。
林雨桐觉得,四爷今儿一说出招赘的话,往后李月芬是不会有要去城里小住的想法了。
就她这重男轻女的样儿,林雨桐还真怕她去了,丹阳会受委屈。
一夜无话,林雨桐跟四爷在院子里点了火,枯坐了一夜。
天一亮,村里来帮忙的人就来了。在坟地里挖了墓穴,用破席子将人卷了,直接就下葬了。啥布料陪葬的,老三也不提了。
昨晚林雨桐就听到李月芬在屋里骂老三呢,说别带啥布料了,这布料将来给你娶媳妇的时候,还能用的到。
不过下葬的这天,金家那俩出嫁的闺女到底是回来了一趟。
哪怕李月芬没给好脸,但也照看着把弟妹给下葬了。
两人瞧着日子过的挺狼狈,两家的男人也都老实巴交的,孩子生了一串一串的,都带来了。给高秀英披麻戴孝的把外甥外甥女的本分给尽到了。
金大妮拿了一双小小的猫头鞋背着李月芬塞给林雨桐:“你跟老四成亲的事我们是过后才知道的,也没去。听说生了个闺女,我这当大姑的,也没啥拿的出手的。要是瞧的上眼,就拿去给孩子穿。”
用料是布头,但手工上是下了功夫了。
林雨桐接了,见她满面通红就道:“正好我没工夫做。我瞧着鲜亮,过几天天一暖和,穿这个正合适。”
金二妮塞给林雨桐一个红布兜兜,巴掌大小:“本来还以为娘会去给你伺候月子,想叫她捎给你的。她没去,就耽搁到现在了。孩子大了,也穿不成了。等生下个再给孩子穿吧……”
好歹是个心意。
林雨桐和四爷一人给了几个外甥外甥女一点零用钱,算是回礼。
但就这点东西,就这把俩姐妹都不自在的不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入土了,这两家人就匆匆的离开了。娘家的水都没喝上一口。
林雨桐和四爷又去林家的祖坟烧了纸,也没回金家,直接就离开,去县城找回去的车。
这回,李月芬没出来送。不知道是心里不自在还是孩子闹的她出不来。倒是金大山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别怪你娘。她从心里来说,还是为了你们都好的。”
从她的三观上来说,她的安排是合适的。
金大山自己都说:“如今都是新社会了,想法都不一样了……你们不答应,爹也能理解……不过也别跟你娘计较,她没坏心……”
有坏心没坏心的,也就这样了。
四爷就说:“放心,钱和粮食都少不了你们的。不会叫你们饿着。”
林雨桐就见,金大山的肩膀明显的松了。
说到底,人是自私的。
倒是牛眼叫了老碾子几个人,架着驴车在村外不远处等着:“送送你们……”
有这心算是难能可贵了,然后到了县上,四爷去找回省城的车的的时候,顺便帮几个人找了个活。
啥活呢?
农村的供销社,会从社员的手里收购一些鸡蛋。每家每户都养鸡,鸡蛋呢?舍不得吃,直接去收购站,换一些油盐酱醋。
然后供销社才找社员,叫他们把鸡蛋往城里送。
镇上送到县里,县里送到省城。
都是用木箱子,给里面铺上小麦秸秆,将鸡蛋摆放在里面。摆放一层鸡蛋,码上一层秸秆。
如今送一趟过去,差不多是两万元。两万相当于两毛,但这已经是很抢手的活了。
尤其是半夜加班干的话,还不耽搁白天的活。
几个人都特别不好意思,恨不能架着毛驴车亲自给人家送到省城去。
牛眼机灵啊,就说:“回头我叫上金三哥一起……”
四爷和林雨桐笑了笑,也不好再那么麻烦人家,还是坐着每天必走的邮局的车回了省城。
丹阳看见爸妈了,尖叫着在炕上转圈圈,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两人在一边洗手擦脸,常秋云端饭菜,老太太就问起了回去的事。
林雨桐也没瞒着,都说了,还调侃四爷说:“咱们丹阳以后就叫林丹阳了吧?”
对于姓什么四爷怎么会在意?
林雨桐说叫林丹阳,那就叫林丹阳。
老太太才要说林雨桐胡闹,却不想进来的林百川乐了:“叫林丹阳好啊!林丹阳多好听的。”这下真成了我大孙女了。好像还特别怕这边两口子改主意,就叫大原:“赶紧回去,给妞妞换个户口本去,丹阳的名字改了,叫林丹阳。听见了没?”
大原很少那么听他爹的话的,这回一听,骑着单位配的自行车麻溜的走了。
常秋云多切了半盘子肘花进来,嘴上说:“胡闹!”可却凑过去亲了丹阳一口,脸上笑的挡都挡不住。
林百川更是叫战友上下属都到家里喝酒,打着的幌子当然是因为林家有大孙女了。
但其实,主要是还是想征求大家的意见,对他之前写的报告,至少得叫大部分人同意吧。
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吧,这个年的后半段过的比较热闹。
正月十五之前,得去上班了。
从林家又回了厂里。一开工就开会,会议的主要点有两个:一个是针对三F,鼓励群众性的检查和揭发。另一个是对D员要进行登记、审查和处理。
第一项吧,林雨桐没谁要揭发的,也不怕谁揭发到自己身上。听过就算了。
第二项呢,她和四爷都是预备D员,自然要登记的。一登记,然后就得面临审查。两人的出身很清楚,四爷家是雇农,林雨桐这边,母亲是贫农,父亲是革|命干部,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雨桐也一直以为没有问题的,但人家还问了,问她爷爷是干啥的?
爷爷……是金店的伙计,也属于无产阶级,属于被压迫的一类人。这也没什么问题。
但紧跟着,人家还问了,说:“那你的外祖家呢?”
也就是常秋云的娘家。
林雨桐哪里说的清楚,最后人家特别负责任的还去问常秋云了。
这几天,已经有好几拨人来问常秋云了。审查林百川的,审查林燎原的,紧跟着,就迎来了审查林雨桐。
还没完了。
常秋云就说:“我是八岁被我公公婆婆给救回家的,我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不把我送出去就得饿死了……”
但人家特别有耐心,就问:“有多少记忆,就说多少内容。咱们有专人调查的。只要说的是实情,我们总会调查清楚的。要不然,这只能说是背景清楚,而不能说是背景清白。不管是对林师长,还是对你的子女,前途都是有影响的。”
常秋云心说:咋的?这还带给寻亲的。
她一点都不想叫寻找,但这不说明白还真就不行。
也不是很远的地方,隔了两天消息就传来了:常秋云的父母都活着,两个妹妹都卖的不知道去向了,只有一个弟弟在。家里穷的叮当乱响,不过却落在县城里了,划了城市平民的成分。家里就靠做一些零碎的活过活呢。
所以,这背景清楚立马就变成了背景清白。
而作为钱思远呢?他的副主任被撸下来了。之前他想积极入D的。但他如果不是钱家的儿子,那爹娘到底是谁说的清吗?如果钱家的奶妈是他的亲娘,那么亲爹呢?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死了,谁能证明已经死了。谁能说的清楚他死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出身有问题呢?如果活着,那得找出来吧。找出来什么都明白了。
但钱思远还就说不明白,也不可能说明白。
只给他撸下来了,他都挺高兴的。
还跟四爷私下嘀咕呢:“……以后,我是啥官也不当了。就这么悄悄的当个工人挺好的。”
再查两次,老底子肯定得被刨出来。
要说受到冲击最大的,当然还得是范云清和洪刚了。
范家在那里摆着呢,怎么回避都回避不了。
同时,林晓星和苏瑾都受到了影响,虽然工作没有停,但这提拔和进步,很可能会遥遥无期。
林晓星看苏瑾:“要不……咱们离婚吧。我……不能拖累你!”
她想来想去,也说不出跟范云清和范家划清界限的话。
苏瑾瞪她:“当我是什么人啊?要真是这么着,我还是个人吗?行了啊!咱们本本分分的干咱们的……”
然后四爷谁也没惊动,直接把苏瑾给调离了,从厂办给调到研究中心资料室了。他要人,赵平放人,简单的流程,就换了个地方上班去了。
在厂办苏瑾从处理日常工作的位子上下来变成打扫办公室卫生搞后勤的,可调到研究中心不一样啊,那是资料室。整理文献资料,国内的国外的,这叫学有所用了。
不由的心里就挺感激的,回去跟晓星说了:“悄悄跟大姐说声谢谢,这回多亏了人家了。”
林晓星去的时候,只有老太太带着孩子在:“我姐和我姐夫呢?”
“不知道。”老太太给孩子喂米粥,“你姐夫神神秘秘的拉着你姐出去了。大概是觉得我这老婆子在,两口子不好说私密的话。”
还真叫老太太说着了,今儿四爷叫她出来,是因为今儿二月十四了,是情人节。
两人难得的出来小资一把,却发现没有浪的地方。
最后只得去了文化宫,混在人群里跳了一支舞。
从里面出来四爷说:“……本来想送你一支玫瑰的……”
还玫瑰呢?这个月份,连月季都没有!
林雨桐挎着他的胳膊,笑着往前走:“老夫老妻了……”讲究这些做什么?
四爷也笑:“是啊!真是老夫老妻了!”
感叹完老夫老妻了,两人突然就想起一句诗: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