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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深巷中,有一人家,安静至极。
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而花草围绕成一个圈,圈中摆放了一张藤椅,藤椅上则卧躺着一个姑娘。
干净素雅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如月光般一样亮的眼睛,墨黑的长发只是简单的用发带摆在了脑后,大部分都散乱在肩膀上。
她并未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看向高空发着呆。而发呆也是她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了,除了做这个,她真的找不到别的事情可以做了。
过了有多久了?两年?才过了两年么?她以为已经过了大半生了,从前她是尚书府中被人疼爱的小姐,如今,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两年前,那个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将她给毁了,将她置于流言之上,也给尚书府惹来了笑话,所以她才会不辞而别,留了信给义父便搬来了这里。
虽没有尚书府热闹,倒是清净的很,每日与花鸟作伴,乐得自在。
“咳咳……”风变得有些大,她不由咳嗽起来。不过就是染了点风寒,也吃过药却一直没有好,时不时的便会咳嗽。
而苏蕊不知道的是,有一个人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屋顶上看了她许久了。
苏行内心挣扎,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沼泽地中,在他努力着要往上走时,脚又重新陷了进去。
两年了,她似乎不曾变过,还是喜欢如此随意地生活着。可似乎又有哪里不同了,她的眼睛不再像从前那般充满光亮,那里含着小心翼翼和小小的期待,最终都被他给打破了。
最终还是输给了自己,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只是瞧一眼,就看一眼她过得好不好。
他的步子很轻,轻到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可是卧躺在椅子上的苏倩却在心里数着他的步子。
有的人隽刻在心里,时间再久,也不可能轻易忘却,曾经的十年里,她每一天都在数着他的步子,听着他的脚步声,已然成为一种习惯,而这两年里,她竟记不起自己到底梦见了几回他的脚步声,总是依旧期望着有一天远行之人能够回来,回来瞧一瞧也好。
从不知道情思之苦,却在遇见了苏行以后,痛得无可救药。
把她当作世间珍宝,放在手心里细心呵护的是他,把她高高捧起又重重摔下,将她的心伤的零零碎碎的也是他,爱也是他,恨也是他,记不得,忘不掉。
“倩倩。”
她的身子明显僵硬了,呆愣着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失踪了两年的人怎么会喊她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梦做多了,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梦是梦,还是现实也是梦。
苏行缓步从她的身后走到身前,他的视线与其相对。
有一瞬间,苏倩有种跨越千年的恍惚。眼前这个熟悉到不可能忘记的身影真的是他,还是从前的样子,但却又比从前更具有魅力了。
他回来了,真的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措手不及。
为什么觉得眼睛酸疼的厉害,是要流泪么?不行,她怎么能哭呢?不可以,不可以在他的面前掉眼泪。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冰冷地没有丝毫温度,让苏行不由一怔。
从什么时候起,曾经形影不离的人变成了如此这般陌生,陌生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可这便是事实,他不可能奢求苏倩能够原谅自己,她肯同他说话,已经是莫大庆幸之事。
“倩倩,”他喊了她的名字,许久没有喊过的名字,“我听见你咳嗽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没有看大夫。”
他这是在关心她么?可是她不再是从前那个眼睛里只有他的苏倩了,他给予的温暖越多,到最后伤的最重的也是她,既不得,又何必给予希望,期望越高,摔得越重。
“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有些累了,进屋休息去了,你请便吧。”她站起身,从他身前走过,不再多看他一眼。
苏行那句,“我帮你看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砰。”门被紧紧地关上了,苏行瞧着紧闭的门,待了好一会儿才提步离开,他走得有些慌张,就连步子都有些乱了。
只是苏行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那屋门便重新被打开了。
苏行回了神捕司,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方厅,发着呆。
“你这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委实少见。”在家吃饱喝足的陈易然悠闲自在地来了神捕司,瞧见苏行难得少见的发呆发愣,出声打趣道。
苏行瞥了眼幸灾乐祸的陈易然,无奈道:“我已经够烦的了,你就别来烦我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自从见到苏倩之后,他心绪难宁的很,想到从前的她和如今的她,变化之大实难让他不在意。
“为了苏倩吧。”陈易然话音刚落,苏行猛然抬头,却又听到陈易然说道,“别不承认,你今天去见了苏倩,我都知道,这世上能够有让你这样心绪难宁的人只有她了,从前你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其实我觉得苏倩这丫头挺可怜的,也很无辜,因为你从前的十年对她太好,细心呵护所以让她有了心事,她心里有了你,想要嫁给你,可是你呢,暂且搁置你是什么心理,但是答应娶她又将她抛弃了,她不恨你已是万幸了。苏行,言蹊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
“既然爱不了,又何必给予希望,那样会伤人更深,你应该懂我的意思。”陈易然拍了拍苏行的肩膀,宽慰道。
是啊,爱不了,又何必伤她更深。他有愧于她,所以才会一直想着如何弥补,如今经陈易然提醒,他才知道有的错,一旦犯了,便不可能再弥补了。
“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所以我愿赌服输遵守承诺了。”苏行笑着说道,“要不陪我喝一杯?”
“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大白天喝闷酒,实在不是我陈易然的风格。”
苏行觉得陈易然好像越来越欠揍了,他真的很想痛扁他一顿,怎么会有这么欠扁的人。
“呵,别得意,你也会有这种时候的,到时候你可别求着我陪你喝酒。”
“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就不用你操心了。”陈易然悠闲地喝了口茶,“对了,护月山庄的事情,你打听得如何了?”
前些日子,苏行运用自己江湖上的人际关系打探护月山庄,可却所获甚少,护月山庄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唯一一个见过护月山庄庄中之人的小哥也变得耳不能听,眼不能视,口不能言。
苏行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具体查到什么,只是听说老庄主已经过世,如今的庄主是老庄主的义子。”
“如今发生的一起又一起案件,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好像一切都是在编织着一张网,从一开始的少女失踪案到如今的宫廷杀人案,看似简单,却又觉得不简单。”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有些感觉,包括那具被剁碎了的尸首,到如今都没有查到死者的身份。”
谜团还未真正的解开,一切都还蒙在云雾里。
巧儿一案,终于落幕了,宫中传来消息,皇上亲自废除了熙美人的封号,收押在天牢,秋后处决。
言蹊每日都待在府中,因为除夕快来了,她忙着给陈易然准备礼物。
天,逐渐暗下来,月亮本高挂在空中,却被那忽然出现的一团团乌云给遮挡了去。
言蹊准备放下手上的活,回房间。
“呼。”风过,面前的石桌上停了一只白色信鸽,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字条。
言蹊伸手取下,打开来看。
今晚子时城西河边相见。
很简单的内容,没有落款,言蹊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信,她本想忽视不见,可又担心会不会是陈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