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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本就不大,房屋大多建在小路的两侧,接连三家都是大门紧锁,从锁上的锈迹看,已经好久没人居住了。第四家倒是没锁门,虚掩着,院子里的雨水在门下汇成一股溪流顺着一条小沟流下台阶淌到外面的石板路上。
走在最前的丁乐正准备拾阶而上,却隐隐觉得这从院子里淌出的雨水哪里有点不对,而且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凝神一看,流出的雨水里竟有若隐若现的红丝,失口叫了出来,“血”!
丁铛“啊!”一声躲到丁乐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铁君和绿茶凑了过来,毕竟是见过世面的,除了脸上的惊讶,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恐慌。丁乐指了指破落的院门,望着铁君和绿茶,轻声问:“进?”两人稍微迟疑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轻轻推开虚掩的木门,门后一只红褐色的公鸡在泥水里不断抽搐、蹬爪,浑身的毛已被淋透,脖子上的伤口虽被凝结的血块糊满,却仍不断有汩汩的鲜血从伤口中冒出掺杂在雨水里。
石屋正堂的门槛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表情呆滞的女人,任凭屋檐上的雨水浇到到她的头发和脸上。她右手掂着一把菜刀,刀刃处沾满血迹,正望着丁乐诡异地笑着,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什么。
丁乐的胳膊被丁铛抓得生疼,铁君下意识地用身子挡住了绿茶。丁乐想听她到底说些什么,不顾丁铛的拉扯,一步步靠近。
“七月十五是鬼节,是刀都得见见血,大鬼小鬼都远去,家家都把黄符贴。”那女人嘴里一直念叨的就是这句话。
这时,一把黄色油布伞从女人身后伸出,替她挡住了房檐上的落雨。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娘,黄纸和笔拿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女人的脸上少了一分诡异,多了一分温情,放下刀,转身接过身后递来的黄纸和毛笔,起身来到已经一动不动的死鸡面前。
女人身后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艰难地举着那把比他还高的油布伞,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替母亲遮风挡雨。
女人拿毛笔沾了鸡血,在黄纸上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然后起身走到屋门前。“呸!呸!”吐了几口吐沫,“啪!”一声,把黄纸拍在墙上,又开始念叨着独自进屋了,对眼前的这四位来客视而不见。
撑伞的小男孩穿着破旧的短裤背心,光着脚丫,屁股处已磨出了两个窟窿,背心显然是成人背心剪短后修改的,胸口的开叉已经快露出肚皮,洗的都发黄了。头发有一段时间没剪都快盖住耳朵了,大大的脑袋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格外有神。小男孩站在雨里默默地望着这几个天外来客,眼神里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一丝新奇,更没有一丝胆怯,只有漠然的平静。
这小子,胆够大的,丁乐心想。“小朋友,你认识药蛋吗?”面对小孩,丁乐直奔主题。小男孩点了点头。
“可以领我去找他吗?”丁乐觉得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我就是药蛋。”小男孩的回答让丁乐和身后的三人都感到惊喜。
丁乐从包里掏出那顶m35钢盔问道:“你认识这个吗?”
小男孩沉默了几秒钟,撒腿就往屋里跑。丁乐等人都愣了,什么情况?正想跟进屋内问个明白,小男孩又跑了出来,眼里的泪水在打转,伸出攥得很紧的小拳头,说:“给你,不过我家喂鸡的瓦盆你也要还我。”小拳头慢慢展开,手掌心里躺着亮晶晶的五个一元钢镚。
丁乐恍然大悟,那个旧货贩子花了五个硬币从药蛋手中换到了这顶钢盔还有一个古瓷盆,真tm黑!丁乐蹲下来轻轻摸摸药蛋湿漉漉的头说:“哥哥不是来找你要钱的,是那个喂鸡的瓦盆多卖钱了,哥哥来还你钱的。”
说完从腰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药蛋,药蛋缩回了手,坚定地说:“我不要,我已经卖过了。”
看着那双满是稚气却坚毅的眼睛,丁乐把钱又装回了包里,他觉得如果继续,那就玷污了这份纯真。“那你能告诉哥哥,这个钢盔是在哪捡的吗?”丁乐急于知道答案。
“在指头缝里。”药蛋的回答让几个人如坠云雾之中,难道这个小男孩真如旧货摊主说的那样满嘴瞎话。
丁铛不自觉地摆弄起自己的手指头,想知道这指头缝里怎么能放下一顶钢盔,想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不由笑着说:“我看除了我佛如来的指头缝里能放下。”
听到这句话,丁乐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抓住药蛋的胳膊问道:“你说的是不是山上那几个手指头的缝里?”
药蛋使劲点了点头说:“嗯,那个伯伯也问过我,我说指头缝里捡的他不信。”
这下丁乐心里踏实多了,起码可以确定这顶钢盔的确来自这座山中,这点中年旧货摊主并没有骗他。
“我想去那儿看看,你能带我们去吗?”丁乐想进一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