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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衍心存疑惑,但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依言起身,冲着裴景行点头道:“那明天我再来找你。”
“好。”裴景行想了想,又说,“明天上午我要去内衙处理公务,牛春辉指不定还会派人去内衙要人。这样,咱们定在申时三刻,大家再在这汇合,如何?”
苏衍自然没有意见,同意了。其他小妖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叽叽喳喳地和裴景行告别,又顺了几块酥饼走。
裴景行亲自送苏衍出府,一旁的福伯开口问道:“少爷,今儿个怎么不留饭呢?”
裴景行转头对福伯笑道:“福伯,你这么热情,小心把苏衍吓得都不敢上门了。”
福伯嘿嘿一笑:“这不是看少爷难得有一个朋友,太高兴了不是。”
裴景行听了这话,却是莫名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余晖里若隐若现的月亮:“朋友啊……”
“苏道长,你不开心么?”布囊里传来田七闷闷的声音。
临近宵夜,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远处隐约传来金吾卫巡逻的脚步声,以及催促路人赶紧回家的招呼声,田七便大着胆子开口。
“没有。”苏衍回答道。
“苏道长骗不过某的,”田七在布囊里摇头晃脑,“苏道长可别忘了,某骗人的技术那是一流的,你的表情已经暴露你的心情了。”
“有么?”苏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真没觉得。”
“所以某才问呀,”田七又说,“这种自身都没发现的不开心,才是最可怕的不开心呢。苏道长,你是不是在生裴街使的气?”
“不是吧。”这次,苏衍也有些不确定了。
田七想了想,开口问道:“苏道长,你是不是觉得裴街使对你隐瞒了什么?”
“你也这么觉得?”
苏衍一开口,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是不开心——难道是因为裴景行对自己隐瞒了什么的原因么?
田七回答道:“某只是觉得裴街使似乎不想让你和那两家国公有太多牵扯。”
苏衍在西京呆了快一年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在瓜田里捉鬼,却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的小道士。所谓西京大,不易居,西京里聚集了不少高官贵族,不是他苏衍一个小小道士轻易能得罪的。
裴景行是自己的朋友,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明晃晃地得罪那两家一等国公,才让自己小心行事,不要随便插手。
苏衍这么想着,心中的疑虑却怎么也无法打消。他总觉得牛春辉和朱志文两个人的所作所为是有联系的,而这件事,似乎和裴景行四年前的西域之行脱不了干系。
不出裴景行所料,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到内衙点卯,外头就有人进来通传,说是牛春辉派来的家仆在外头求见。
裴景行听了,提笔沾了点墨,略一顿,说道:“让他在外头等着吧。”说完,他便管自己处理起公务来。
通传的人自去传话,牛春辉派来的家仆往日狐假虎威惯了,这会儿被裴景行晾着,一肚子不满,却又不好发作,只好苦哈哈地坐着喝茶。
等了一个多时辰,裴景行才搁笔,喊来门口守着的人:“走,咱们去会会。”
牛春辉的家仆听说裴景行来了,赶紧起身,笑嘻嘻地迎上去问好:“裴街使,我家少爷派我来寻人。”
裴景行不理他,坐下之后理了理衣袖,这才不耐烦地问道:“寻什么人啊?”
家仆笑脸一僵,他总不好大大咧咧地说寻那当街殴打小道士的人吧?
家仆想了想,好不容易想出一套说辞来:“昨天那事实在是误会,是他们没听清,找错人了。”
“找错人就能随便打人了?”裴景行斜眼看着这家仆,“府上的行事,倒是让我大看眼界。改明儿要是有机会,我倒要好好请教请教牛国公。”
家仆一听裴景行把牛国公搬出来,忙赔笑说道:“裴街使言重了,这件事是我家几个恶仆行事不端,我家少爷昨天已经责罚过他们了,就剩下被抓起来这个。少爷说了,让我把他逮回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他看裴景行沉默不语,又说:“少爷还说了,要备下重礼,给那位道士赔罪呢。”
“重礼就不必了,你们都已经吓到人家一次,还想吓唬第二次么?”裴景行敲了敲桌子,“回去告诉牛春辉,想要人,就自己过来。”
“这……”家仆犹豫着,“这恐怕不妥吧?不过是一个家仆,还不至于我家少爷屈尊降贵,来这地方。”
“这地方怎么了?”裴景行反问,“要不是他,你们会去打人么?恶仆之所以是恶仆,就是因为有更加嚣张的主子在后头撑腰。牛春辉不来,这人我们是不会放的。”
家仆气急,也懒得再赔笑脸了:“好,好!我这就去回话!”
裴景行扬了扬嘴角,没再理会。
牛春辉家仆走后不久,又有金吾卫进来通传:“裴街使,太子殿下派人来,请你进宫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