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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的这句话虽然是对徐舒玄说,可也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韩凌的耳畔。
风徐徐吹过,几片绿叶飘落,景王施施然的乘风而来,白衣飘举,几类仙人,尤其是他还神情含笑,举手投足之间没有半分的架子,显得格外温润而平易近人,直令得听雨楼中站着的仆婢们都看傻了眼!
有的甚至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叹息:“没想到景王殿下如此俊美灼人,简直与世子可称得上双璧!”
世子的容颜也曾名动京城,被誉百年难得一见,普天之下无出其右,可经这几年疾病的折磨,已然不复年少时的健康俊美,而这位景王殿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上帝的宠儿,全身上下竟无可挑剔!
景王也习惯了被人瞻仰和瞩目,所以并不以为然。
他的目光只照向了韩凌,而韩凌看他时的眼神明显与众人不同,她甚至是不屑的,而且幽清的眸光中还带着一丝冷厉。
就是这样的目光!
上次在凤阳学府中甚至在杨家大宅中见到她时,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冰冷的目光,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想探个究竟,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她见到他时不但没有艳羡和倾慕,反而还带着一丝厌恶!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此刻韩凌心里也是颇为震惊和警惕,尤其是听到他说要大少爷引荐她时,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冲着她来的!
没等徐舒玄回答景王的话,韩凌已大大方方的拉着杨歆走到了景王的面前,施礼道:“民女南宫玲珑与姐姐南宫玲心见过景王殿下!”
景王朝韩凌看了半响,忽而一笑,道了句:“不必多礼,南宫小姐瑰姿艳逸,灵动之态实属世间罕见,不禁让本王想到了陈思王的《洛神赋》,然而陈思王的绝妙文采恐也难以形容南宫小姐天然去雕饰的倾世之姿,南宫世家出美人!”说到这里,他又转向徐舒玄问,“徐世子,你说是不是?”
他这番话说完,徐墨玄亦忍不住皱眉朝他看了一眼。
徐舒玄笑了笑,回道:“看来景王殿下今日来我听雨楼中便是为了欣赏美人?”
景王神色微变,转而笑道:“连孔圣人都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难道徐世子不爱欣赏美人?”
徐舒玄再次微微一笑,吩咐琴儿道:“去给景王殿下沏一杯茶!另外从我书房之中取棋盘棋子过来,景王殿下欲与我对奕一局!”
琴儿躬身道是,立刻倒了一杯茶送到景王手中,转身又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一盘棋局摆在了一张石桌上,白棋黑子自成脉路,形成分庭抗礼的紧张局势,仿佛千军万马两相对峙,百鸟长嘶悲鸣,若是懂棋的人必定知道,这是世间少有人可解的上古珍珑棋局。
韩凌看到这个棋局时,也不禁愣了神,若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棋局,前世她见师傅也有摆过,而且师傅告诉她,天下之势在于此局,能解此局者必是世间高才,有安天下之能!
那个棋局连师傅也不曾解开过!
大少爷竟然也能摆此局?那么他为何在景王面前摆此局?
“两年前,本王与世子有一个赌约,若是本王能解了世子的这个珍珑棋局,世子须得答应助我完成一件事情!”景王一手握着茶盏,一手捻着一颗白子,看着石桌上的棋局渐渐入神。
他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容光更是逼人,然而那颗玩弄在手中的棋子久久不曾落下。
徐舒玄答道:“是,只要不违背道义,我可以答应景王殿下一件事情!”
听到这一句话时,韩凌不由得心神一紧,原来大少爷与景王之间还有这样一个赌约吗?
看景王的神情,今日必是有备而来且志在必得!他会要求大少爷帮他做什么事情?争诸夺江山吗?
果然,景王笑了笑,很是自信满满的说了一句:“本王相信世子是守信之人!那就请看我如何解局!”
院中一时陷入静寂,只有落英缤纷,春燕低喃,两个倾绝秀逸的年轻男子在疏影横斜的林中对奕,那场景煞是美丽,恐怕见到此情此景的院中仆人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丹阳殿中,徐明烟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低声禀报道:“母亲,女儿已经试问过了,那个女孩很是机警狡猾,就算她不是南宫氏族的人,恐怕也有所准备,说是在城西买了一所宅子,专开药铺,女儿就算现在去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纰漏来!”
“哼,这两个丫头来我魏国公府一趟,得罪的人可不少,昨天除了我们派去的刺客,竟然还有另两班人马,也不知是来搅局的,还是来取她们性命的?”
“难道母亲不觉得奇怪吗?昨晚五弟至卯时一刻才回到府中,而且自他回来后,性情大变,据说连木桩都打烂了一百根,而且听三妹妹说,他好像与锦衣卫指挥使陆丙结下了梁子,还扬言说要杀了陆丙,原因竟是陆丙逼使杨夫人的女儿与他儿子陆颜召定了亲!”
长公主神情变幻一刻,只道了一句:“我们早已查证过,墨玄对杨家的那个外甥女有情义,这没什么奇怪的!你五弟称得上是个情种!”
“可是从今天早上的表现来看,他对南宫家的这位表小姐也似乎很有情义,这一点便很是蹊跷了!”徐明烟说道。
“此话怎讲?”长公主的脸上也显出一丝疑赎来。
徐明烟停顿一刻,走到了长公主的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母亲觉得有没有可能,这个南宫玲珑就是杨夫人的女儿易容假扮的?”
徐明烟话落,长公主神色惊变,颇有些怀疑的看向了徐明烟。
徐明烟点了点头,又退后一步,说了一句:“放心吧!母亲,倘若她是,我会替母亲除去她!”
“不!”长公主忽地厉声道出一个字,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说道,“明烟,我知你嫉妒这个女孩,但是你与舒玄本就是不可能之事,你是我的女儿,不要做得太过出格,将来你还是靠着这个县主的身份在皇上面前求得一份荣宠的,你不想嫁自己不喜欢的人,我也不逼你,但你必须给自己留一条清白的后路,否则在事情暴露之前,我会先杀了他!”
“不,女儿求母亲不要杀他!”徐明烟陡地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女儿愿意一切都听母亲的,但求母亲留他一条性命!”
“就算我想留,但别人也容不得他,尤其是皇上,他虽在内阁中呆了六年,却拒不与皇兄合作,而且多次谏言惹得皇上不快,再加上你五弟写的那一篇策论,皇上现在对徐家都有些不满了!”
“可是大哥现在不是已经退出内阁了么?”徐明烟又凄声说道。
长公主皱了皱眉头,又不耐烦的叹了一声:“算了,我们要的是掌控整个魏国公府,而不是令这个家毁灭,你我都需要安栖之所,那个女孩,你不要动她,本宫留她还有用处!”
“是!母亲!”徐明烟低头道了一声后,缓缓移步向后退去!
这时,一个婆子匆匆从门外赶了进来,向长公主禀报道:“禀长公主殿下,世子爷与景王殿下现在似乎有些不合而吵起来了!”
“你说什么,世子会跟人吵架?景王会跟人吵架?”长公主一脸的不敢置信。
徐舒玄是什么人,出了名的好脾气,喜愠不行于色,而景王又是什么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动过怒!
他们会吵起来?因何事吵起来?
“景王殿下两年前与世子爷打了一个赌,说是解了世子那个什么珍珑棋局,世子便要答应他一件事情!”那婆子气喘吁吁的说道,“现在棋局解开了,景王殿下要世子兑现诺言,世子却不同意了!”
“舒玄是会不守信的人吗?”长公主再次愕然,“他为何不同意?”
那婆子答道:“只因景王殿下要世子答应的事情是,索要表小姐南宫玲珑!”
那婆子话音一落,长公主再次震愕半响。
“城昀他要这丫头做什么?这个贱婢才来魏国公府两日,怎么连城昀也勾引上了?”她不禁怒喝道,“还真是红颜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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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徐舒玄与景王的脸色皆不好看,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棋盘,而棋盘上的棋局已是白子压倒黑方一方,仿佛百万汉军围于垓下,逼得楚霸王不得不自刎乌江,场面恢宏,煞是悲壮!
一片虞美人的花瓣落在了棋盘上,景王看着这片嫣红的花瓣微微笑了起来。
“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这一局解得很有意思,却也很令人伤感!”景王叹声说道,“如今,棋局已破,世子可否兑现你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