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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你居然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诅咒当今皇上!皇上,此人满口胡言,老奴这就拉他出去痛打!”一侧,安柄山登时上前,厉声喝斥。
“朕正有此意!来人......”
“皇上近日是否会时常困倦,行事力有不逮?是否时常咳嗽,且生淤痰阻喉?时尔昏昏沉沉,时尔自顾冥想?尤其是右手,掌心可有黑血淤积?”百里连城正欲唤侍卫进门之时,绝尘登时高声质问,目光坚定,语气铿锵。
“妖言惑众!皇上,您千万别被他骗了!您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在先皇面前花言巧语骗走您足足一碗鲜血的!”在听到绝尘描述后的那一刻,安柄山心下大骇,这些症状皆是那些炼丹房中毒宫女的症状,他怎么会知道?
因为害怕失去皇上的信任,安柄山明知道最近炼成的那批丹药有毒,可还是如期送到皇上手里,虽然那些丹药要不了皇上的命,可到底还是损了龙体,安柄山就是怕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才会暗中处理了那些试药宫女的尸体,禁足炼丹房里还活着的宫女出入,如今这些症状自绝尘嘴里说出来,安柄山自然被吓的心惊胆战。
“有没有妖言惑众,相信皇上心里自有论断,当然,如果皇上不相信贫道的能力,贫道愿意在皇上面前显露身手,以证清白。”绝尘整了整身上的道袍,肃然看向百里连城。
“皇上!”安柄山再欲开口,却被百里连城拦了下来。
“好,朕还真想看看,五年不见,道长都长了什么本事。朕就命你算一下肃亲王百里玉近况如何?”百里连城眸色凛然,狐疑看向绝尘。
之所以选择百里玉,是因为百里连城相信,整个皇宫的人都有可能跟绝尘串通,唯独百里玉不能。因为当初被绝尘设计献给父皇一碗血的人除了自己,还有百里玉。后来百里连城才知道,就因为绝尘的一句话,百里玉在自己离开后又被迫放了一碗血,昏迷了三天三百里,差点儿没死了。
“皇上稍等。”绝尘领命后,单手扬起拂尘在御书房来回走动,口中碎碎念着口诀之类的东西。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绝尘方才停了下来,额头有汗渗出。
“启禀皇上,贫道算出肃亲王就在皇宫,方向西南。”绝尘气喘吁吁开口。
“肃亲王暂居关雎宫已久,宫内众人皆知,还需要你算么?”安柄山嗤之以鼻,悻悻道。
“就这些?”百里连城冷眸看向绝尘。
“贫道还算出肃亲王巳时三刻有水患。”绝尘笃定回应。
“巳时三刻?不就是刚刚?水患?什么意思?”百里连城饶有兴致的看向绝尘,幽眸迸发出诡异的光亮。
“皇上恕罪,贫道只能算出肃亲王是惹了水祸,具体如何贫道还不能算的十分清百里。”绝尘谦卑回应。
“摆驾关雎宫!”百里连城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继而起身绕过龙案,缓步走到绝尘身边,“如果你算的准,朕便既往不咎,留你在宫中任职,如果你算的不准......”看着百里连城唇角那抹邪佞的弧度,绝尘的心已经抖如筛糠,可脸上却沉静似水。
待百里连城离开,安柄山疾步走到绝尘身边。
“你怎么知道那些症状?”安柄山竖起眉毛,咬牙切齿质问。
“师兄想知道?”即便自己怕的要命,可在看到安柄山那副惶恐不安的表情时,绝尘还是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你快说!”安柄山迫不及待催促。
“绝尘偏不说,师兄别忘了,当初如果不是师兄,二皇子和绝尘怎么会输的一败涂地!”回忆往事,绝尘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恨意。
“那件事是皇后靳表姐的主意,杂家只是......”安柄山下意识想要解释,却见绝尘唇角的笑诡异幽寒。
“只是什么?推波助澜?哼!当初靳表姐有意给二皇子留条后路,是你这个阉人赶尽杀绝,才会令二皇子死在乱箭之下,这个仇,绝杀一定会替二皇子好好的讨回来!现在,安公公是不是该在前面带路?一会儿若皇上着急了,你可吃罪不起呢!”绝尘怒目相对,声音寒蛰如冰。
“你别得意,杂家偏不信你会算的那么准!”安柄山恨恨甩袖,急急追了上去,看着安柄山有些不稳的步子,绝尘知道,他在害怕。罢了,如果能宰了安柄山这混蛋,自己就算陪上这条命,也值了。
关雎宫外,百里连城还没迈步进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笑声。
“汀月,快来看看这只落汤鸡!哈哈!好耶!让你平时欺负婉儿,现在遭报应了吧!哈哈哈!”院落内,靳云轻指着浑身湿漉漉的百里玉,捧腹大笑。
“皇后请自重!”百里玉愠怒看向靳云轻,眼底一片戾气,双手紧拧着被湖水浸湿的衣角,发狠道。
“哼,本宫偏要笑,汀月,刘醒,陪本宫一起笑他!这么大的人居然掉进湖里!笨死了,哈哈哈......”靳云轻一声令下,汀月和刘醒自然应合著大笑出声。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看本王......”就在百里玉欲动手之际,百里连城突然出现在关雎宫内。
“百里玉啊,就算婉儿再不对,可她到底是朕的皇后,一国之母,你可不该动手啊!”百里连城缓步走了过来,双手揽过靳云轻,狭长的眸落在百里玉身上时,不禁暗自吃惊。
“肃亲王......您这是怎么弄的啊?”在看到百里玉浑身是水的那一刻,安柄山倒吸了口凉气。
“是啊,百里玉你一向谨慎,怎么会弄的如此狼狈?”百里连城亦想知道原因。
“回皇上......臣弟路经碧水湖时看到一件衣服在湖上漂,当时以为有人落水,所以......却不想是皇后的恶作剧!”百里玉愤然看向靳云轻,恨声道。
“哦?婉儿,这是怎么回事?”自封后以来,百里连城一直未来过关雎宫,不是因为他不想念怀里的可人儿,正如绝尘所言,有些事,他力不从心。
“皇上......婉儿只是想替皇上试试肃亲王有没有同情心,嗯,他有!”靳云轻一本正经解释道。
“皇上!”百里玉闻声,顿时气血上涌。
“罢了,百里玉该不会和婉儿一般计较吧?对了,百里玉,你且看看这个人是谁?”百里连城转眸看向绝尘时,正看到绝尘躲在安柄山身后。
“绝尘,还不过来见过肃亲王!”百里连城幽眸转向绝尘,暗中注意两人的反应。
“咳咳......贫道绝尘叩见......啊”就在绝尘俯身之时,只觉面前一阵凉风,下一秒,绝尘只觉鼻梁似是塌了下来,血汩汩涌出。
“妖道!你居然敢从清风观出来!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百里玉二话没说,抡起拳头挥了上去,即便绝尘鼻下喷血,百里玉依旧不满意,大步冲上去抓起绝尘的衣领。
“住手!百里玉,你眼里可还有朕!”百里连城佯装嗔怒厉吼。
“皇上!您忘了他是怎么妖言惑众了?是怎么让父皇放您和百里玉的血了?难得他敢走出清风观,这回百里玉不打的他满地找牙,誓不为人!”百里玉怒发冲冠,趁着百里连城愣神儿的空当又给了绝尘一拳,直打的绝尘的门牙随着鲜血飞了出来。
“皇上......救命啊!”此刻,绝尘才真正尝到什么叫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滋味。
“够了,百里玉,绝杀是朕请回来的国师!你不可无礼!”百里连城一语,众人皆惊。
“皇上,他是妖道!”百里玉悲愤提醒。
“皇上,肃亲王所言极是啊,此人留不得......”安柄山没料到百里连城居然会封绝尘为国师,心底顿时凉了半截。
“都闭嘴,他是不是妖道朕自有办法辨别,绝尘,如今皇后娘娘就在这里,你且为皇后娘娘卜一卦,朕想知道皇后的命数!”百里连城大声喝道。
“贫道遵命。”绝尘不得已用袖子抹净脸上的血,恭敬走到靳云轻面前。
“皇上......”靳云轻下意识后退,怯懦着躲进百里连城的怀里。
“婉儿别怕,朕不过是让他给你算算命,没事的!”百里连城说话间,将靳云轻的手掌摊在绝尘面前。
绝尘煞有介事的端详着靳云轻的手相,时尔挑眉,时尔惊呼,直到最后竟然匍匐在地,大呼凤主。
看着绝尘夸张的动作,靳云轻眉梢不由的挑了两下。
“绝尘,你这是何意?”百里连城不解的看向绝尘,狐疑问道。
“回皇上,从皇后娘娘的手纹上看,娘娘乃天命所归的凤主,实乃极富极贵之命,恕贫道多言,有皇后娘娘坐镇后宫,大百里必定永世昌盛!”绝尘虔诚回禀。
“贵为皇后,自然是极富极贵之命......”一侧,安柄山小声嘟囔着。
“神棍!”百里玉嗤之以鼻。
“皇上,这关雎宫必有征兆......等等......”绝尘微眯双眼,眉头紧皱,边掐指边寻着方向,直至走到梨花园内秋千下方才停下脚步。
“皇上,如果贫道没算错的话,这下面必有征兆!”绝尘铿锵开口,目光坚定锐利。
“来人!挖!”百里连城眸色沉凝,似有深意的看了眼怀里的靳云轻。此刻,侍卫们已然找来铁镐狠刨了下去。
“轻些!天命之象,若折损视为不祥!”绝尘急声提醒,侍卫们自然明白其中厉害,当下撇了铁镐换做手刨。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突然一侍卫大声惊呼
“看到了!看到了!”众人闻声皆围了上去,此刻,一株硕大的灵芝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只见眼前灵芝皮壳紫黑色,泛着幽亮的光泽,初露之时,一股白烟蒸腾而起。
“奇了!灵芝怎么会长在土里?”靳云轻身侧,汀月惊讶低喃。
“噗”就在这时,绝尘突然口吐鲜血,身体踉跄着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来人,快扶道长起来!”百里连城见此,当下吩咐侍卫将绝尘扶到自己身边。
“皇上......为了让皇上相信贫道,贫道刚刚泄露了天机......如今折寿乃天谴......此灵芝名曰紫光,是上瑞之兆,大吉。皇上务必将其移至龙干宫,好生培育,必保皇上寿与天齐......”绝尘说完这番话后,登时陷入昏迷之中。
“道长!来人!快送道长去御医院!”百里连城焦急开口,满目忧色。
待侍卫将绝尘抬出关雎宫,百里连城当下吩咐花房的花匠将眼前的灵芝移至到上等的瓷盆中,搬回龙干宫。
晚膳十分,折腾了一天的靳云轻疲惫的倚在贵妃椅上,玉手轻轻###着絮子的皮毛。
“那么大的灵芝整个皇宫都不见起有,你怎么弄到的?”百里玉坐在桌边,狐疑看向靳云轻。
“皇宫没有的东西,不见得凤羽山庄没有。”靳云轻樱唇启笑,眸间闪亮。
“可怜的燕南笙......依本王看,就算绝尘今日表现非凡,皇上也未必信他。”百里玉眼前忽然浮现出燕南笙扶桌吐血的场景,不由暗自叹息。
“当然不能,筱萝在等。”靳云轻唇角勾笑,眼底精光一闪而逝。
“等什么?”百里玉好奇看向靳云轻。就在这时,殷雪捧着半尺多高的帐本从天而降。
“娘娘,您等的东西到了。”殷雪说着话,将差不多一百簿帐本搁到靳云轻身侧。
“嗯,把侧桌搬过来,还有本宫的宝贝。”靳云轻淡声吩咐,旋即端坐在贵妃椅上,待殷雪将金算盘搁在靳云轻面前时,百里玉惊讶起身,茫然走到靳云轻面前。
“这是什么?”百里玉看到最上面的账簿上写着‘旌靳号 绸缎庄 丙戌年’的字样,心下生疑。
“是时候盘算一下筱萝到底有多少家底了。”靳云轻随手拿过账簿,单手甩了下算盘,之后翻起账簿,如玉的手指仿佛弹琴般跳跃在算盘上,动作优雅似抚琴弄乐,声音更是清脆悦耳,百里玉这才注意到金算盘上竟然夹杂着白玉,翡翠和琉璃做成的珠子,彼此撞击时才会发出那样动听的声音。
“这是莽原的账簿?这么多?”百里玉恍然看向靳云轻,不可思议开口。
“多些不好么?他日若王爷遭了难,大可投奔筱萝,凭这些家产,保王衣食无忧还是不成问题的。”靳云轻挑起清亮的眸子,微微启唇。
“本王才不要过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百里玉悻悻道。
“那王爷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呢?”靳云轻浅笑嫣然,手指飞快的拨动着,如风卷流云般一气呵成。
无语,百里玉赌气暴走。
翌日,当绝尘自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用舌头舔过牙缝,以确定挤在牙缝中的血囊被他及时吞进了肚子里。
“道长醒了?”轻柔的声音似春风拂过耳畔,绝尘闻声望去,赫然看到一张艳美无双的容颜出现在自己面前。
“贫道......”绝尘欲起身之时,却被靳素鸾先一步按住了肩膀。
“道长身子虚弱,不用行礼了。”靳云轻说着话,将手中的茶杯送到绝尘的嘴边。
“贫道......多谢贵妃娘娘体恤......”感觉到靳素鸾的手指在自己肩膀上###着,绝尘不由的噎了下喉咙,沙哑开口。
“素鸾与道长也曾有过几面之缘,昨日听说道长吐血昏迷,素鸾心有不安,彻百里未眠,这才私入离境院探望,还好道长没事,否则素鸾这心......”靳素鸾美眸流转,媚光无限,握着绝尘肩膀的手下意识划到胸前。
“绝尘多谢贵妃娘娘好意。”绝尘说话间双手捧过茶杯,似是无意的朝后挪了下身体。
“既然道长无碍,素鸾先回宫,稍后再来探望。”靳素鸾心知离境院不可久留,遂不甘的收回玉手,转身离开。
看着靳素鸾摇曳着走出房门,绝尘不由的狠吁口气,好险呵,刚刚差点儿就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