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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绿玉牌儿这样的好东西,说是价值连城,正是因为价值连城的,无价无市,哪里有真金白银的五千万两黄金来得实诚?
说到底,史宝珠这么做,无非还是在贪图靳云轻的那一笔银钱。
天底下那么多位做祖母的,也没有见史宝珠这么一个做祖母的,做足一切门面功夫,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亲自给靳云轻和颜悦色,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亲手做桂花糕,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亲手送祖母绿玉牌儿,为的是靳云轻的钱。
“……”
老头子都发话了,刺激得史宝珠一句话也说出来,她原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一系列的铺垫,用亲情一直给靳云轻这个傻孙女儿灌**汤,为的就是靳云轻的五千万两黄金。
可惜现在,老祖母的梦幻被靳长生无情得打破。
现在的史宝珠,靳云轻的祖母,唯独剩下颤抖着嘴巴呵气。
在靳府,老太爷靳长生的话那就是圣旨。
倘若今日不是老太爷来阻止,恐怕老祖宗真是做了一桩叫靳府蒙羞之事。
哪里有堂堂的祖母贪图孙儿的银钱,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老祖母靳史氏是有多么缺钱。
在上的老太爷又与云轻说道了几句家常,靳云轻原本打算走着,谁知道,绿翘丫鬟小跑入庆福堂含笑道,“老太爷,老祖宗,大小姐,方姨娘求见。”
“让她进来吧。”靳史氏懒洋洋得拿手贴了贴头边上的护额,上面花样繁复,看起来无比精神,连针脚也是细腻非常,不上心之人铁定是做不出来的一等好护额。
徐徐进入上房的方碧池姨娘,对着众人依次辈分大小,一一福了过去。
方姨娘目光温和得掠过云轻,然而她此番来,意在老祖宗这里,躬身温柔得道,“原本是要行大礼的,只是贱妾这身怀了身孕了,也不大灵便了,还望见谅。”
“什么?”老太爷目瞪口呆。
“怀孕了?!”老祖母更是将眼珠子瞪了个滚圆,似乎差一点点就会掉下来。
方姨娘的眸色几乎忽略过了靳云轻面上的表情,面容上带着无比的娇羞,只说了嗯嗯这两个字。
是了,莫氏因为与戏子私通的事情,被永乐侯爷知道了,早在很久之前,靳曜左就冷落了莫氏,天天往云蘅院跑,专房转宠着方碧池,能没有喜讯么?
须要知道,就算是大铁杵日|日夜夜研磨消耗,总有一天变成绣花针的,只是靳云轻没有想到,磨砺成绣花针的那一天到来的竟是那样的快。
几乎不给靳云轻思考的时间,还有方姨娘来了喜,她怎么不告诉自己呢,靳云轻记得以前的方姨娘可不是样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方姨娘看自己的那股子神色就改变了。
而且变得太快,快得让靳云轻无法接受。
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靳云轻嘴角微微勾了勾,“姨娘有喜了,当真是可喜可贺,真是本县主怎么不知道?”此话意蕴极深,是在责怪方姨娘没有将她身怀有孕的事情告诉云轻。
方姨娘是聪明人,何尝不知道靳云轻话中的深意,顿了顿身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因贱妾要帮忙打理府中事务,所以一时忘了禀告给大小姐您。”
忘了?
这句话莫说靳云轻不信,就连青儿绿妩两个丫头们也是不信的,这方姨娘前脚还跟云轻大小姐交洽呢,后脚就不记得了?呵呵,真信了那个邪了。
每当靳云轻一想起之前她给她的那一记极为古怪的眼神,靳云轻总是隐隐约约得觉得方姨娘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否则方姨娘不会这样的?
“碧池,你也是怀有身孕的人,忘记也是常事。”靳史氏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将方碧池的手拢入她的手中,“曜左这一脉人丁单薄,单单有一个靳青,哪里够,碧池呀,你要好好得为我们靳家多出几个庶子才是,知道吗?人丁旺盛,是历来不变的规律,你要知晓。”
“是的,老祖宗,贱妾记下了。”方碧池姨娘嘴里含笑。
那笑容极为淡雅,只是这样的淡雅,叫靳云轻看不清楚,因为甚是模糊,似乎,此间的方碧池姨娘已经不是靳云轻所认识的那一个。
老祖宗脸上的笑容绽放如花苞一般甜美怡人,“你也是个有心人,之前,我却不知你腹中有子,还要受你的精美护额,想必是来累坏了吧。”
说着,老祖宗就把额头上的那一款精美护额取下来,左顾右盼,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这其中可是饱含着方姨娘对老祖宗的无限敬意呢。
靳云轻真没有想到,匿在云蘅院仿佛什么都不出声的方姨娘,竟然跟老祖宗走得如此之近,还给老祖宗作了一套护额,细细想想,这样的举措,饶是逝去的莫氏都没有过的呢。
就连云轻的生母安思澜也是没有的,安思澜原本就是不擅长女工的,安思澜一心醉心在医术层面上,丝毫不会在这方面作此番心思,怕是方姨娘真有另外一番别样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
到底,方姨娘她到底想要干嘛?
给老祖宗作了贴心的精美护额,想要借老祖宗之力来达成什么目的呢。
还是说,是靳云轻想太多了,实际上,方姨娘并不是这种人。
可那日,方碧池姨娘那样复杂的眼神,代表得又是什么?
“哎呀,大小姐脖子上挂着的祖母绿玉牌儿好生别致,可真漂亮,若是贱妾也有一个,那该有多好,贱妾儿时,常常听家乡的老人们说,怀孕之人,戴一些翡翠的话,可以永葆生机呢,还可以庇佑子孙呢。”
方姨娘说着话儿,两颗眼珠子却注视在靳云轻脖子上的祖母绿玉牌儿上,那意思好像不夺过来,方姨娘就不罢休的样子。
这个方姨娘是打算抢走自己的东西么?
靳云轻眸光一烁,看样子,方姨娘是真的想要步莫姨娘的后尘,开始准备算计自己了?!
庇佑子孙?
庇佑得当然得是靳家子孙了!
靳史氏又开始拿出她那一套偏着靳家的心眼子出来,“云轻乖孙,要不你把脖子上的那一串祖母绿玉牌儿送给方姨娘吧,改天儿,祖母给你一串更好的,好不好?”
此话虽然是老祖母带着一丝儿连哄带骗的语气,但是给靳云轻的感觉,活脱脱的命令无疑。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祖母,送给孙女的东西还要讨回去,送给父亲的一个妾侍?
哪有这样的道理?!
“老祖宗,我们家大小姐也怀有身孕。”
绿妩性急口快先说出口。
惹得青儿也忍不住,“是呢,老祖宗,大小姐肚子里还怀着天家贵种,更需要这块祖母绿玉牌儿翡翠的庇佑呢。”天家贵种不上比靳府血脉还要来得重要么?当然了,这是出自大周皇族而考虑的。
坐在上位喝茶的老太爷,喉咙忍不住一滞,貌似这个青儿丫鬟说得有道理呀。
没有出言的靳史氏狠狠瞪了一眼青儿,的确,老祖母被青儿的话给激怒了,刚刚绿妩说的话,倒是没有激怒老祖宗,倒是青儿就…
谁让青儿运气不好呢,说得多,又是句句戳着她的心窝窝呢,天家贵种跟靳家血脉比起来,孰轻孰重,自然不言而喻了。
老祖宗继续替方姨娘向靳云轻讨回祖母绿玉牌儿,“云轻,你腹中所怀的是三王爷的孩儿,也是当今的鳞儿,既是鳞儿自然有上苍庇佑,也不必靠那个劳什子玉牌儿,这个劳什子玉牌儿还是给碧池吧,云轻,我的好孙女,你说,可以吗?”
“既是劳什子,老祖母何必真的要讨回去?”靳云轻盈盈一笑,不卑不亢得将老祖宗伸过来的详作热脸打了回去了,你不是说劳什子么,既然是劳什子您老还拿回去做什么?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再说了,老祖宗这脸皮向来是厚的,多抽肿几下辣么厚,真是叫靳云轻无可奈何。
靳云轻的一句话,却让老祖宗吃瘪,还想要说什么,却仿佛喉咙有千万斤沉重,如何也说不得,再看看老太爷,老太爷的意思很明显,他是铁定是要站在靳云轻这边的。
“贱妾不敢抢大小姐之物,只是那祖母绿玉牌儿当真是极好的,贱妾这是头一胎,如果戴上的话,真得可以用来庇佑靳家子孙,那是最好了的。”
方姨娘的笑容依然是那么淡雅笃定。
这样的面容,给予靳云轻的感觉很是怪异,因为,这样的面容,似乎之前那个超级绿茶婊靳幽月公主,也时常用这样的表情面对着靳云轻笑呢,笑得时候还非常之恶心。
这个方姨娘,恐怕已经心生叛变之心了,至少,她是不打算站在自己这一方的阵营了。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姨娘,靳云轻心想,之前若不是因为她,恐怕方碧池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如今方姨娘铁定见靳府内宅的莫氏殁了,从此再无制衡她的人了,方姨娘这会子是已经开始拿出她真实的面孔了?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呀。
方姨娘呀方姨娘,你果然隐藏得够深啊,靳云轻现在有点后悔,后悔充当方碧池的一个跳脚板,如今引狼入室,让方碧池进来,成为靳云轻目前一个有力的制肘。
当然了,靳云轻不会把曾经是青楼女子的方碧池放在眼底,如果想弄死方碧池,靳云轻可以分分钟。
所以说,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
看看如今的方姨娘就可以知道。
“方姨娘这么想要?那么本县主就施舍给你好了。”
默然起身,靳云轻含笑将脖子上的祖母绿玉牌儿扔在方碧池面前,亏方碧池接得极为稳当,否则还真给掉在地上,碎成无数瓣还真不好玩,好歹那也是价值连城的了。
“多谢县主。”方碧池赶紧接住那所谓的劳什子,回眸冲老祖宗一笑。
老祖宗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看着这么一出,嫡女与妾侍姨娘之间的小纠葛,的确,莫氏死了,靳如泌走了,这偌大的靳府也太寂廖了,得闹腾出点什么,不然靳史氏总是感觉这心里边空落落的。
甩袖而出上房的靳云轻,毫无留下来的必要,她的心情不爽,撇下青儿绿妩二人,一个人往云蘅湖的堤岸走去。
云蘅湖很大,贯穿整个府院,不过湖水的源头在于云蘅院,靳云轻知道,恐怕从此以后,云蘅湖,靳云轻是不会再去了的。
“想死我了。”
待靳云轻走入一方阴郁处,耳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男声,这一道男声,暧昧得舒服得想要叫人呻|吟出来的冲动。
“你来做什么?”靳云轻瞪着眼前的米黄色面具男。他太神秘了,直到现在,靳云轻都不清楚他的身份。
至于他为何会在大周皇陵地宫,更是靳云轻所无法预知的。
“想死你了。”米黄色面具男还是那么一句,只不过是把我字换成了你字。
“……”
靳云轻不理睬他,眼睛只顾着回望湖水深深处。
“如果我这一生,一生为你牛马,供你驱策,你会把你自己的心交给我么?”
米黄色面具男一笑,魅惑无边。
“一生为我牛马,供我驱策?”
这句话仿佛一个烙印,深深烙印在靳云轻的心田深处,男人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几番叫靳云轻沉醉不已,靳云轻口中默念了几遍,似乎在喃喃自言自语,“这个世界上连百里连城都无法做到,你?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我算得上比百里连城还要完美、还要无敌的东西。”米黄色面具箭步上前,两只大手探索过靳云轻的腰际,将女人死死得掌控在手心里,嘴唇贴着女人的耳朵旁吹气,热热的,痒痒的,湿湿的,糯糯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快要让靳云轻窒息的冲动都有了。
“快…快放开我……”靳云轻接近呐喊了。
可惜啊,女人的唇瓣被男人的玉口堵住,不让靳云轻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怎么样?我的吻技,比百里连城强很多吧!”
“无耻…滚…唔唔…”靳云轻想要骂他,可是她的嘴唇还有那发声说话的舌头也被男人的滚烫舌头所占据着。狠狠占据着。
待男人的唇瓣紧贴着女人,靳云轻没来由狠狠咬下,鲜血从他的嘴角细细泌开,宛如一道浅浅弯弯溪流。
“够狠。”米黄色面具男摸摸唇角,唇皮都掉了一层足以可以看见女人有多狠。
靳云轻一往无惧迎上他的目光,咯咯轻笑两声,“女人不狠,地位不稳,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么?你未免也太孤陋寡闻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话语,见女人眸中熠熠闪闪的模样,很好玩的样子,忍不住用手指头捏着她的下巴,“女人,你这么犀利,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家里人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又关你屁事。”
靳云轻挣脱开男人的纠缠,这样的男人真够讨厌的,没有通过自己的同意,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蹦跶出来强吻自己,时不时的强吻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手往肚子上摸去。
“放开你的狗爪!”
女人大骂一番,真是够了,这个男人在大周皇陵地宫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以米黄色面具示人,直到现在,靳云轻都无法看清楚这个臭男人的真面目。
无论靳云轻如何抓取,总是永远将他的臭面具扯下来,“给我滚!我永远也不想见到你。”
甩袖之下的云轻,盛怒拳拳,“你不走,我可是要叫家丁护院来的。”
是了,永乐侯府多的是家丁护院,只要他们一来,人多的总不会怕人少的。
邪邪一笑,似乎米黄色面具男人狂妄的笑意,可以穿透他所戴的面具,“叫他们来?叫他们来看你如何调戏我吗?”
明明他来调戏云轻,却被说成了靳云轻在调戏他,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加无耻的人么?
无语了,靳云轻真真是无语了。
“走!不走!我对你不客气!”
女人很烦,如果男人敢她的话,肯定死定定了,不是开玩笑的。
“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是让人生出厌倦。
偏偏是他,戴着米黄色面具的他,他到底是谁?
“别怪我打你……”靳云轻见他又要准备对自己不规矩了,忍不住的女人伸出手掌去,想要掌掴他,孰料,玉手被男人死死制着,想要发出一丝丝的气力也是不可能的了。
只是,米黄色面具男狠狠推开了靳云轻,声音尤在云轻耳畔响彻,“有人来了,我得先走了。”
有人来了?是什么人?她靳云轻怎么不知道?
徐徐脚步声逼近,靳云轻抬头,凝眸,初望,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一身皓月雪白的长袍,腰间金腰带上环扣着的金玉环珮击打响彻,发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当真是好听。
玉佩声音滴答滴答响彻有致,让人有一种沉醉仙音之感,而眼畔的人,更是让靳云轻心悸动不已。
“是你…”靳云轻看着百里连城,“你来这里做什么?我跟你有关系么?”
百里连城薄唇微微勾,似笑似怒回应道,“真的没有关系。”
旋儿他指了指靳云轻的肚子,“那…这个呢…”
就算真的没有关系,但靳云轻腹中的鳞儿终究要叫他父王的,怎么会没有关系,而这样的关系超越血缘的存在。
他终究是为了怪念他的孩子,所以才会来的。
“云轻,你不爱我了么?”百里连城缓缓得向云轻走过来,想要牵拉起女人的手,却被无情拒绝。
云轻重重甩了甩手,言语无比冷冰冰,冷冰冰的足以叫人的心脏窒息,“我们好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难道不是么?”
自他对她做的那些,自他逐她出府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
靳云轻不需要他了,也不爱他了。
“你终究还是爱我的,对不对?好歹看在孩子的份上。”
三王爷这话说得极为风轻云淡。
只是,从靳云轻嘴里得到更为冷绝的答案,“孩子跟你也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会自己慢慢养大的。不需要你操心。”
在大周朝,一个女人想要独自生养孩子,其背后所有遭受的舆论是非常恐怖的,不知道云轻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算两个人要分开,也不是这样分开,好歹也有一纸休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