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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靳城内,靳府。
靳府女眷一行下了画舫,就徒步走回去,靳府就位于烟波江畔,她们此行出来就是踏青了,既是踏青,也就无须用轿了。
老太太靳许氏和二老爷靳浙在府门等候多时,他们早听说大房孤女云轻落水的消息,特别是靳许氏老太太,担心忧虑全写在脸上。
待云轻走到她老人家跟前,靳许氏忍不住拢她的玉手,“乖孙儿,快随我进屋,浸了水,可别着凉了。”
东方氏见老太太关心她的孙女,看了妍惜一眼,然后眸光频频在老祖宗的老脸上一闪而过,“老太太放心,云轻侄女没事
儿,幸亏是烈王殿下施救,若不然可就危险了……不过我们家的妍惜也在甲板上摔了一跤呢。”
“在甲板上摔一跤,能和摔落江底的相比吗?”靳许氏刚才一直就忍着一团怒气,东方氏她这是撞在枪口上,“你也配做人家婶娘的?”
东方氏不顾二老爷靳浙捎过来的目光,可劲儿得说,“老太太,难道要我们家的妍惜也要像云轻一样摔一次入江,才作罢吗?”
“你胡说什么呢?敢这么跟老太太说话?滚进去!”靳浙走下青石台阶,站在东方氏的背后,狠狠推了一下东方氏的臂膀。
东方氏颇为不情愿得走进去,若换做平日里,她断然是不敢忤逆老太太,一句都不敢,可是今天,东方氏着气得晕头转向的,之前被靳云轻和靳媚儿两个人当着烈王殿下面前,那般取笑奚落靳妍惜,她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咽不下去这一口气。
妍惜手袖掩盖着脸蛋儿,哭声跑入府中的长安里,她想死的心都有了,烈王殿下可是她日日夜夜思慕了长达半年的心上人,在烈王殿下面前失了体面,还不如拿一把刀把她给杀了呢,她如何不伤心。
围堆两侧的丫鬟婆子家丁护院们都看傻了。
若房老爷靳将,即云轻生父不曾身故,肃顺侯爵之位哪轮到二房靳浙的头上?
当年,先大老爷为肃顺侯爷,先大太太靳杜氏为肃顺侯爷夫人,云轻是正牌的侯爷嫡系长女,下人们无不敬畏着云轻大姐,对她高看一眼。
捧高踩低这档子事,向来是高门宅院里头下人们的本能,不用教也心领神会。
可如今一直不愿意管事的老太太拼了命似的保护云轻小姐,叫下人们见识到云轻小姐的厉害,下人们也多八卦,之前画舫上有人提前跑回来咬舌根,说云轻小姐和当今最为宠爱的三王爷烈王殿下交上好交情了。
谁人救了云轻小姐也不打紧,关键这个人竟然是烈王殿下!
“对了,云轻身边的俩丫头呢,怎么不在云轻身边侍奉着?”老太太脸上更是笼罩一层薄怒。
东方氏不敢抬眸,今天她率领着女眷乘坐画舫畅游烟波江,故意支开了青儿和绿妩俩丫头,她们两个是云轻的性福,东方氏就是担心带她们两个去,女儿妍惜对云轻难以下手,总不能在俩丫头的眼皮底下,亲手将云轻推入江中吧。
“老太太,是这样的。今早我使唤了青儿和绿妩去祖宗祠堂替亡兄亡嫂擦拭灵牌,您是知道的,清明将近,灵牌都蒙尘了,也是媳妇的一点心意。”东方氏战战兢兢得说,生怕被老太太抓住一丝把柄。
老太太不咸不淡道,“你既有这心意,何不支使你长春苑的二十来个丫头仆婢,别说你匀它两个你也匀不出来?把云轻唯独的两个心腹丫头调去,你一个当婶娘的,到底是何居心!”
这老太太是在怀疑自己了?如果老太太一口咬定,云轻失足落水的事儿与她相关,老太太还不教唆二老爷常泰休了自己啊。
“老太太,往日里有顶尖的,做儿媳妇的我都紧着给云轻侄女,支使丫头这事儿,算是儿媳妇欠缺考虑,可是老太太,随同儿媳妇在一画舫的,有十来个仆妇,她们都能照顾好云轻的呀。”
东方氏这一次无论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老祖宗在上,她铁定是要挤出几滴泪花,要不然鬼信,这又不是在画舫,隔着那么远空抹眼泪无人觉察。
真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毒妇人!
云轻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如果真按东方氏嘴里说的那样,有十来个仆妇都能够照顾好自己,她们一行人也不会眼睁睁得看着自己被妍惜推入江中而视若无睹,就这样的爪牙仆妇能照顾好自己?坑东方氏她的亲爹爹!
老太太眸皮一合,完全不想再听东方氏再多说一个字,靳许氏软糯得对云轻道,“来,老祖母陪你回院子去。”
“谢谢祖母。”云轻拿眼珠子斜斜瞟了一眼后方跪地的东方氏,这个老货得多跪一些,要不然本小姐就白死了。
老太太去云轻小姐所居住的听澜屿,靳浙他这个做二叔的总不能不去罢,他倒真不想去,可是他又不想被人说,趁着亡兄去了,虐待亡兄的遗孤,这样的罪名可不太好,有损他作为肃顺侯继承人的声威。
临走之前,靳浙向后使了一个眼色,叫东方氏赶紧起身,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是个事儿。
东方氏站起身来,对着靳云轻的背影,狠狠呸了一口口水。
老太太叫回绿妩和青儿帮云轻擦洗身子、熬煮姜汤,她老人家之前着实为云轻牵肠挂肚,也困乏了,便有石林意家的搀着老太太回福寿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