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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的兄弟们,俺是北营丁字营的孙士敬,御史大夫托俺给兄弟们带个话,孙孝哲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了,为长远计,千万别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御史大夫说了,只要肯投诚,不管过往有多少罪过,都一笔勾销,绝不追究!除此以外,长安城内粮食充足,吃喝管够,绝不会让咱们再饿肚子了……”
一句句话连珠般的吐了出来,孙士敬的嘴皮子也当真了得,居然一连说了半个时辰都没有重样。
孙士敬的话有没有效果不清楚,可叛军营地内再也不敢派出人来应对挑衅,否则临阵倒戈的戏码将再次上演。
然则,扯着嗓子喊了多半个时辰,见不到有明显的效果,孙士敬有些气馁,从腰间接下水葫芦,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
“歇会儿,这帮家伙胆子小的很,若是换了胆子大的,就杀了主将,他娘的反了。”
话音未落,却忽听对面的军营中鼓声大作,乱成一团。
翘观望,奈何寨墙高大根本看不清里面生了什么,侧耳倾听,隐约可以听到喊杀之声,孙士敬心中隐隐兴奋,一定是里面生了哗变,看来郭将军要给自己记上一功了。
“叛贼哗变,叛贼哗变了……”
原本孙士敬还等着后方下令趁机强攻,可谁知等来的却是撤兵的军令。尽管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还是毫不迟疑的执行了军令,掌旗使手中令旗一挥,五千人整队开始有序的撤回景林门瓮城。
长安城墙之上,崔光远颇为不解的问道:
“大夫何以在叛军哗变之时选择了撤退?”
“新附之军军心不稳,勿使他们受了影响。再者,叛军自乱去,杀个击败来回,正好省了咱们的力气,何苦强攻呢?”
崔光远算是看透了,秦晋用兵但凡能不伤及己方的军卒,便会一意为之。
秦晋忽然开口又道:
“等着吧,叛军的崩溃也就在这一两日了,大尹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闻言,崔光远的眸子里登时闪烁着激动兴奋的光焰。
“大夫此言可是当真?”
他的声音几乎兴奋激动的变了形,
这也难怪,压抑紧张了数月有余,今日终于要见着曙光了,又怎能不叫人兴奋呢?
“据报,昨天夜里孙孝哲的中军生了哗变,在副将张通儒的血腥镇压下才平息了下去,今日叛军的反常举动正可印证这一点。相信此后,哗变会接二连三,咱们只须端坐看好戏便可。”
崔光远道:
“叛军毕竟还有十余万众,若不奋力一击,只等他们自相残杀,恐怕时日不会短了……”
看着城外鱼贯返回瓮城的新附之军,秦晋转头冲着崔光远笑道:
“不若大尹与秦某对赌如何?”
崔光远竟觉得等着秦晋,他没少和秦晋对赌,每一次都输的极惨,到现在还欠着五十金。
“大夫有断言便有断言,何苦总是盯着下吏的荷包?”
秦晋哈哈大笑,见崔光远一副小家气模样,便道:
“钱财身外物,大尹何须如此看重,等到天下平定之日,天子封赏下来,恐怕三辈子你也吃用不完呢!此时奉献出来,给朝廷置办军粮甲兵,又有何可惜的?”
秦晋这话直说中要害,他已经恨不得把一切能搜刮的钱财用在了军粮和甲兵上,尤其是后者,箭矢于步卒的重要性,就好像战马于骑兵一般,步卒如果没了弩箭弓矢可用,战斗力必然大打折扣。
这段日子以来,军器监的人手轮流开工,只做一件事,那就是生产箭矢。
崔光远有些汗颜,便老实说道:
“惭愧,惭愧!下吏还是不能免俗,大夫用心良苦,天下若不能平定,连老天都不答应!”
秦晋忽而有跳转开话题。
“还有好消息,李嗣业带着人接连收复醴泉、高陵等地,已经切断了京畿与朔方之间的通路。”
登时,崔光远精神再度振奋,今天听到的好消息一桩接这一桩,已经远远出了他的预估和承受能力。
骤然间,大颗大颗的眼泪自崔光远的眼眶中滚落。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令秦晋都是一惊,想不到他的反应竟如此之大。
“数月的艰辛困苦,终于,终于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