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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无法再安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有时间就给他打电话,可是,始终都没有人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天晚上,便做起了噩梦撄。
一会儿梦见他在雾霭中奔跑,噼里啪啦不绝的声音,既似枪响又似炮仗,一会儿出现那晚她被劫时夜晚的路上飞车追逐的画面,忽然两个画面不知怎么混在了一起,啪啪几声枪响后他倒地不起,雪白的衬衫上鲜血急速漫开,而后不知从哪蹦出几个黑衣人来,匕首刷刷往他身上扎。
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哭着喊着“放开他,救命啊——”
耳边骤然响起他的声音,又轻又远,“流筝,如果受伤的是我怎么办?”
她不知怎么办!她只看见倒地的他整个人完全被鲜血染红,地面也是一滩血红的颜色偿。
忽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满身满脸全是血,看着她的方向,说了句什么,而后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至谦——”她疯了般大喊,眼泪哗哗直流,“至谦——”
又一声大喊之后,她从梦中惊醒,坐起来一身大喊,两腮全是泪。
尚未从梦境里脱离出来,那血糊糊的画面还在眼前不停地闪动。
她抱住头,他那被血染得看不清五官的脸,在血泊中挣扎的样子充斥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恐惧、惊悚,包围着她,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眼泪一直在哗哗地淌,那血泊中的人影怎么也无法消散。
她再忍耐不住,从床头柜上摸过手机,黑暗中找到他的号码打过去,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也不管是几点,她只想知道他好不好,为什么几天没消息……
从前她打电话总是有顾忌的,响一阵不接她就会挂断,因为知道他不接的原因正是她自己不接电话的原因,不过是没时间或者不方便接,可是这一次她再不这么懂事了,他不接,她便一遍一遍打过去,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梦里那些恐惧始终紧紧将她纠缠……
终于,在她不知道重拨了多少遍以后,那边终于传来一声,“喂
。”淡淡的,甚至冷冷的。
可是,被噩梦纠缠的她并没有听出来,所有的恐惧、担忧,都在这一刻,随着她磅礴而下的泪水消失了。
她捂住嘴,怕他听见自己的哭声,心内只有庆幸,可是,庆幸之后,怨尤也一点点升起,积累,并且壮大。
“喂?”那边又喂了一声,似乎在等她说话。
她还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起初是担惊受怕的泪,现在是委屈的泪,她想问他这几天在忙什么,为什么不给她留言,然而,就在她调整自己情绪的时候那边却突然断线了……
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知道这边是浓黑的夜,那边应该是白天,也许他又忙起来了,就像她平时一样,所以她该理解他才是,可是,这连日的思念和梦里的惊惧让她不那么理智了,她想跟他说话,她想听他的声音,想到快疯了!
所以,再一次地重拨。
这一次,那边倒是接得快了,接了,却没说话。
再如何,她也有所察觉了,他的态度不对劲……
她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所以他根本不想接她的电话是吗?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在这一刻爆发,忍不住对着电话发怒,“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把电话挂了?”
他淡淡的一个字,“忙。”
一个忙字,堵住了她所有的怒火,可是,这怒火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聚集在胸口,越燃越旺,越积越大。是!他忙!她知道!可忙不该是这个态度!她可以原谅她忙!可以原谅他忙到没有时间留言电话!可是,现在是怎样?她再蠢也不至于不懂察人颜色!
“好!”她在这边凝眉咬牙,“宁至谦!这是你说的!你忙!那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打搅你!你把我阮流筝当什么?高兴的时候就抱过来哄哄?寂寞的时候叫来给你做饭?你不高兴了就踢到一边?现在去美国了,就跟从前一模一样了是吗?没错!我阮流筝的确没出息!也够愚蠢!在同一个坑里摔了两次!你嘲笑我!很得意是吗?是不是心里在说,看,那个蠢货!我就算把她踩在脚底下她也会抱着我的裤管往上爬!是不是?这样很好玩是不是?践踏着我的尊严是不是特有意思?”
说着,眼泪再一次磅礴而下。
人在夜晚总是脆弱一些,更何况从刚刚那样的噩梦里醒来,又遭遇他现在这恶劣的态度,过去的伤痕,如今的委屈,都放大了无数倍在此刻爆发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哪里还有理智存在?
他一贯少语,此时听了,在电话那头握着手机的手也是在发抖,“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阮流筝,你说话也要凭着良心!”
她一听,更是气愤,良心?一个几天无缘无故就没了消息的人说她没有良心?她一次二次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了他,他说她没良心?一个被他厌弃还整天记挂着他连做梦都梦到他的人,他说她没良心?
不禁心凉,“随便你怎么说,就当,我把我的心都喂给菜菜了!”
她还是习惯叫那只小狗菜菜,尽管菜菜自己都认了它的新名字。